第303章 背誓之舵(2 / 4)

声,仿佛隨时会把整条船踩裂。

他们不会打结,不会识帆,连梳索该向哪边拉都分不清。

若是独自航行,这些怪物绝不可能驾驭海风。

可他不敢有一丝侥倖。

只要他一一萨穆尔一一稍有异动,就会有一只带著獠牙的巨手按上他的脖颈,轻而易举地像拧断麻绳一样把他拋进漆黑的海里他比谁都清楚。

这些兽人不懂潮汐与星象,不知暗礁与水道,更不会掌舵。

所以他们把屠刀悬在他的头顶,逼迫他与其他倖存的人类船长为其领航。

不需要沉重的铁链,不需要抽打的皮鞭。

只要一句冷冷的提醒一一“你的家人还在营地里。”

便足够让所有人类船长声低头,像桅杆上的风帆一样,被迫屈服在无形的绳索下。

当落日岛的铜钟骤然敲响时,萨穆尔亲眼见证了一切。

那一夜,海面仿佛被黑暗吞没。

数百艘大大小小的海船在雾气中浮现,桅杆林立,遮蔽了月光。

这些原本属於瓦伦西亚的双梳商船、旧式军船,全都被兽人夺走,披上了丑陋粗陋的兽皮帆。

风鼓起帆布时,兽皮在火光中仿佛仍在渗血,像是活物般蠕动。

在萨穆尔眼里,这些船就像是自己的孩子,被剥皮、缝合,重新拼成了怪物。

城头的火油被点燃,弩矢成雨般泻下。

守岛將士的怒吼在夜空中迴荡,那是他熟悉的语言,带著执与悲壮。

可下一瞬,兽人船只硬生生撞上礁岸,木板与岩石炸裂的声响震撼海湾。

隨即而起的,是震耳欲聋的咆哮。

怒吼、惨叫、木船断裂的轰鸣交织在一起,瞬间將人声淹没。

火光腾起,烈焰与夜雾交错,空气里满是焦灼血肉的气息。

风一阵阵刮过,把腥甜与焦臭压进鼻腔,令人几乎室息。

萨穆尔死死咬著舌头,血腥味在口中瀰漫他想要吶喊,想要祷告,可嗓子像被海雾灌死,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只能看著。

看著落日岛的石墙在火中崩裂,看著一道又一道防线被衝垮,看著守军一波又一波倒下,户体被火焰与浪潮交替吞没。

鲜血顺著石阶与暗沟倾泻,被浪潮捲走,拖入深夜的海。

他握著舵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渗血,掌心血跡混在粗糙的木纹里,却始终不曾鬆开。

因为他明白一一只要自己有丝毫动作异常,身后兽人那双冷光闪烁的眼睛便会注意到。

而一旦他们生出怀疑,他的家人,便会在营地里立刻被屠戮。

直到战斗陷入最残酷的时刻,萨穆尔心里的某根弦终於彻底断了。

火光在雾气中翻滚,守军的惨叫被兽人的咆哮碾碎,石墙在轰鸣中崩塌,血水顺著阶梯倾泻入海。

那一刻,萨穆尔忽然看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一一这些怪物並不会止步於落日岛。

早晚有一天,他们会把船驶向瓦伦西亚王国的本土。

到那时,不只是落日岛,而是整个西境的城镇、村庄,乃至王都高耸的城墙,都会化作火海与废墟。

除非.他能让这些怪物迷路。

这个念头像一把浇不灭的火,在他胸膛里啪燃烧,烧得他呼吸急促。

他不是英雄。

他只是个年迈的船长,一个因家人的性命而低头的人。

可若是什么都不做,瓦伦西亚的海岸终將重演眼前的屠戮,王国的城镇会在一次次火光与血浪中被彻底吞没。

他明白,这已不是能否保全自身的抉择,而是一次足以决定整个王国命运的险棋。

几日之后,在一次补给间隙,萨穆尔悄然召集了几名同样被迫掌舵的船长。

他们缩在一艘破旧渔船的舱室里。

厚厚的帆布遮住唯一的火盆,摇曳的火光只能勉强映出彼此憔悴的面孔。

空气中瀰漫著湿木与盐锈的味道,混著夜海压抑的低鸣。

“他们会问的。”

萨穆尔低声开口,嗓音带著沙哑与沉重,“迟早会问下一步该往哪里打。”

有人喉咙发紧,声音颤抖:“那——-我们能说什么”

火光下,几道面孔同时转向萨穆尔。

他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