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间,真正的兽人战士才扑杀上来。
云梯架在血肉之上,借著人类的尸体作掩护,攀登而上。
城头的士兵心口发麻。
一个年轻人僵立在城垛后,目光死死盯著下方。
他看见一名老妇跌倒在云梯下,双臂拼命抵住,却被兽人一脚踢开,扔到滚烫的火油里,瞬间化作火炬。
他手里的长矛几乎握不稳。
“顶住!”长官怒吼著,一脚端在他背上,把他逼到城垛前。
他泪水和血混在一起,终於把长矛狠狠刺下去,捅穿了攀爬上来的第一个兽人。
血液喷涌,飞溅在他脸上,长矛险些脱手。
可下一刻,又有新的身影爬上来。
南门的夜晚,就是这样一场无休止的血色循环。
兽人驱赶著平民一次次扑向城下,把他们的尸体堆积成血肉之堤,再借著那堆积的绝望发起真正的衝锋。
城头的守军手臂麻木,眼神呆滯。
他们早已分不清自己杀死的是敌人,还是同胞。
唯一能確定的,是若手中的弓弩和长矛一旦停歇,城门下一刻就会崩塌。
火光中,血流顺著城砖豌蜓,匯入城墙下,把泥土也染成暗红。
城头一名老兵喃喃出声,声音低得几乎淹没在轰鸣里:
“这不是战爭这是地狱。”
赤焰氏族並不求一举攻破,他们要的是消耗。
一次次衝击,如潮水般叠加,把守城的士兵与民兵压得透不过气。
只要日夜不息,哪怕城墙再坚固,人的心神也终会在轰鸣中疲惫、崩塌。
1ii
东门下,则是荒兽氏族的影子。
他们並未像赤焰氏族那样驱赶大批人类攻城,而是將营地深藏在林木与土丘之间。
白日里,几乎难以看见他们的身影;可一旦夜幕落下,便会有小股战士悄然逼近。
他们善於潜行与袭扰。
夜风中常传来低沉的兽吼与狼豪,偶尔便有城头的士兵被冷不防的箭矢射中,惨叫从黑暗中传来。
若有守军胆敢出城追击,常常陷入早已设下的埋伏,转瞬之间便尸横遍野。
东门的守军几乎不敢合眼。
即便是巡逻时的一丝走神,都可能换来致命的冷箭。
渐渐地,那里瀰漫的不是鼓声的轰鸣,而是针尖般的紧张与恐惧。
一而作为东门守將的费尔南,比任何人都更能感受到这种压迫,
鼓声仍在震盪。
低沉、急促,从兽人营地的深处传来,像是千万面鼓同时敲击,又像是大地在呻吟。
费尔南握著长剑,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东门的城墙下,荒兽氏族的身影在火光与烟雾中浮现、消失。
他们不像南门那样正面猛攻,而是如同黑影一般,成群结队地在夜色中穿梭。
箭矢、投矛、掷斧一次次拋上来。
每一次轰鸣,都伴隨著士兵的惨叫。
城垛之上的血跡已经凝固成黑色,但新的血又溅落上去,將石缝再度染红。
“弓弩手,压制!不要给他们靠近拋射的机会!”
费尔南嘶声大喊,嗓音因连日未歇而沙哑。
弓弩弦声骤响,箭矢雨点般落下,逼得林间的黑影暂时退散。
可不到片刻,他们又从另一侧涌来,换了位置再度拋射。
“將军!城头那边塌了一个垛口!”
一名副官急急上前,盔甲上满是血污。
费尔南转头,只见一块巨石先前砸毁的垛口尚未修復,兽人们正抬著云梯逼近。
几名士兵试图將木梯推下去,却被飞来的掷斧当场劈倒,尸体连同梯子一同坠落。
“盾兵!顶上去!”
费尔南提剑大步衝到缺口,铁靴踩在血水里发出黏腻的声响。
几名手持铁盾的士兵立刻迎上,將身体死死抵在破口处。
轰!
第一架木梯已经搭上。
兽人怒吼著攀爬而上,獠牙在火光下闪著森冷的寒光。
第一名兽人刚探出半个身子,费尔南的剑锋已迎面刺下,將其钉在城墙上。
血雾溅在他的脸颊上,滚烫而腥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