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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身披覆著皮毛的战甲,步伐整齐一致,像是由同一个意志驱动的军潮。
雷哈特握紧了城垛的石边,指节发白。
副官的声音有些发抖:“长官诺德海姆人的军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整齐了”
雷哈特没有回答。
他只说了一句话:“备战。”
然后转身,慢慢走下城阶。
“全体就位。等他们靠近再射击。”
他的声音在夜风中传开。
但士兵们依旧难以抑制心中的恐慌。
下方的雪原上,火光正逼近。
鼓声一波又一波,像浪在推。
有人低声说:“他们走得太整齐了。”
另一个人接话:“整齐得不像人。”
没人再笑。
雷哈特登上塔楼。
他看著那无尽的火海,神情冷得像石。
“传我命令一一全军戒备。谁若后退一步,斩立决。”
副官挺直身体,大声回应:“是!”
號角隨即响起。
长弓手列阵,重弩手上弦,投石机的臂杆在雪中升起。
雷哈特仰头,看著夜色深处那无数火光,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战爭。
这是一场能將整个帝国北境吞没的狂潮。
鼓声一阵比一阵急。
起初还能听出节拍,后来已变成一片连绵的轰鸣。
这声音透过雪原传来,像一场无形的地震。
艾尔斯堡的石墙在夜色里轻微颤抖,火盆的火焰被震得直跳。
风中瀰漫著焦味,是火把与燃油的味道。
副官低声匯报:“敌军距城已经不到两里了。”
“所有人就位了吗”
“弩机已装填完毕,投石车待命。弓弩手部署完毕,外城壕沟已洒上燃油。”
雷哈特点头。
“很好。”
他自光仍盯著远方那片火海。
敌军的行列越走越近,雪地在火光映照下泛著红。
成千上万的身影在夜色里连成海,旗帜密得几乎看不出间隙。
有士兵在垛口上轻声咒骂:“这他娘的哪儿来这么多人,这人数恐怕能顶得上好几个帝国军团了吧”
旁边的人狠狠推了他一肘:“闭嘴。”
没人再说话。
鼓声忽然一停。
这种静,比喧囂更令人室息。
副官靠近,低声说:“他们停下了。”
雷哈特的目光在黑暗中微微收紧。
他能看到最前排那些身影的轮廓一张张面孔苍白,眼窝深陷,火光照在他们脸上,却看不出神色。
“他们在等什么”副官问。
雷哈特没有回答。
又一阵鼓声响起,比之前更慢,这声音仿佛是某种仪式的节奏。
紧接著,整片火海开始移动。
副官咽了口唾沫:“他们—又开始前进了。””
“准备。”
传令兵拔出號角,一声低沉的鸣响划破夜空。
弩机绞动的声音隨之响起。
城头的士兵一齐上前,手指搭在弩机的扳机上,盯著那片越来越近的火光。
风变得诡异。
它带著一股难言的腥甜味,像腐肉,又像血浆。
有士兵忍不住乾呕。
“再等一等,”队长咬著牙,“等他们进弩距再放。”
“现在距离还有一—”副官进行判断,语气陡然拔高,“七十步!”
雷哈特抬手:“放!”
囊那间,城墙上的弩机同时轰响。
铁矢破风而出,带著短促的呼啸。
箭雨掠过夜空,划出一道道黑影,没入敌阵。
“命中!”有人喊。
可下一刻,城墙上的声音便夏然而止。
被射中的诺德海姆士兵倒下,又被后方的人踩过去。
他们不喊、不叫,只一味地向前走。
“再装填!”雷哈特命令。
第二轮箭雨发射出去。
前排的人再次成片倒下,可行列依然整齐,没有混乱,没有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