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灰色的眼睛在火光中显得极冷,他的目光在莱昂身上扫过,像是在確认这具身体是否真的是活人。
“你能认出我们么”格雷戈尔开口,声音低沉。
莱昂的唇动了动,答得很轻:“——当然。”
“很好。”格雷戈尔点了点头,走近两步。他的戒备没有完全散去,只是压在了神情深处。
莱昂环顾四周,喉咙的疼痛逐渐平息。他的声音依旧沙哑:“这是—哪”
“霜冠要塞。”阿尔布雷希特替他回答,语气温和些。
“你已经昏睡了好几天。我们让军医昼夜在你身边看护。”
莱昂皱了皱眉,似乎在努力回忆:“——霜冠要塞我——不是在——”
他的话说到一半停住。那一段记忆像被雪掩埋。
他抬起眼,看向两人,目光迟疑:“我记得是在北边——森林—一个岩洞里。后来——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格雷戈尔垂眼看他,语气比方才更沉重:“你確实是在霜冠要塞外面被发现的。三天前,傍晚时分,守军在城下见到一匹马一从北边跑来。背上驮著个。”
莱昂缓缓抬头,有些疑惑:“———匹马”
“对。”阿尔布雷希特接过话,语气里混著几分难以置信,“那匹马正是你的坐骑。
你离开要塞时骑著的那一匹,没人想到它能自己回来。你就趴在它背上,昏迷不醒。若不是那匹马带著你回来,我们根本没可能找回你。”
莱昂沉默了许久。
他记得那匹马那是他从瓦伦西亚一路带来的战马,性子极稳,曾在赤戟平原立下过功。可那片冰原——它不可能是凭自己穿越回来的。
他抿了抿唇,目光落在自己手上。
格雷戈尔看著他,语气里有著压抑不住的疑问:
“莱昂,你们离开要塞已经几乎半个月。向北去了那么久,如今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你能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屋內再次陷入安静。
火光摇曳,映在他脸上,带出那种被雪光洗净后的苍白。
莱昂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闭上眼,像在寻找某个模糊的声音。指尖微微颤动,像要攥紧什么,却什么也没抓住。
格雷戈尔没有再说话。
他站在床边,目光冷静,像是在等一个足以解释一切的答案。
莱昂沉默了很久。
他感觉体內有种不对劲的空洞感,从胸腔深处蔓延开来,连血液的流动都变得迟钝。
那不是单纯的疲惫,也不是伤势。
他缓缓吸,尝试调动骑之。
—没有反应。
平日里如海潮般澎湃的力量,此刻沉得像被冻结的河流。
他再次试著凝聚那股熟悉的气息,却只感到胸腔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仿佛有某种东西在锁住他的力量。
他垂下眼,声音低哑:“—我的骑士之力,消失了。“
这句话让阿尔布雷希特的眉头一下拧起。
“消失你的意思是,,莱昂摇头,声音断断续续:“不是彻底失去—更像是——被封印了。就像锁在身体深处。”
他说著抬起手,指尖在颤。那只手曾经能轻易举起双手重剑,如今却只是连抬起都觉得吃力。
格雷戈尔皱眉,侧过身去看了一眼军医留下的记录板。
“军医確实说过,你的体徵不对劲。”他语气冷静,“没有外伤,身体却极虚弱。像是某种消耗可身体並无创口—
,,阿尔布雷希特抬起头:“我们派人查过你的坐骑行跡。那匹马一路自北方奔来,蹄上有冻伤的痕跡。它是拼著命跑回来的。若不是那匹马,你恐怕已经葬身雪中。”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莱昂,你离开霜冠要塞以后,在北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莱昂的目光仍然低垂,盯著自己的掌心。
那掌心上有一圈浅浅的印痕,像是伤口,却没有血痂。
他似乎在犹豫,片刻后才轻声道:“——我不太確定。最后的记忆——是一片光。“
格雷戈尔微微眯起眼。
“光”
“很强的光。什么都看不见。”莱昂语速很慢,“还有风声——好像有人在呼喊。但我分不清是谁。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