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痒意猛地窜上喉咙,一阵无法抑制的低沉咳嗽打断了他所有准备好的话语。
“咳咳——”
他不得不侧过头,握拳抵在唇边,肩背因这突如其来的生理反应而微微起犬。
就在他侧头咳嗽的剎那,一阵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苦涩药草气味,隨著他气息的扰动,悄然钻入了薇拉的鼻尖。
那绝非战场上外伤药的味道,而是只有身体根基受损、需要长时间用药剂小心温养调理时,才会由內而外沾染上的、带著几分清苦的独特气息。
薇拉站在原地,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那双总是含著温和笑意的蓝色眼眸,瞬间锐利了起来,里面翻涌著惊愕与难以置信。
她没有动,但声音里温和的底色褪去了,只剩下凝重与不容迴避的坚定:“看著我,莱昂。”
莱昂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將喉间残余的咳意与某种翻涌的不適压了下去,慢曼转回脸来,迎向她的目光。
不算明亮的天光在此刻清晰地照出了他脸上不正常的苍白,以及眉宇间那份准以掩饰的疲惫。
薇拉静静地凝视了他片刻,她的目光扫过他比离开时消瘦了不少的脸颊线条,掠过他眼下的阴影,最终牢牢锁住他试图保持平静的眼眸。
那双总是锐利如鹰的黑瞳里,此刻却显得有些涣散,暗藏著——一种被强行玉抑著的虚弱。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两人之间这无声的对峙。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用极轻、却足以让他听清的声音问道:“一位体內流淌著浑厚骑士之力的绝阶骑士,身躯早已超越凡俗——为何现主,身上会带著——只有久病沉疴之人才会有的药石之气”
她的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他心上。
莱昂的嘴唇抿起,他沉默地移开了视线,拒绝回答这个无声却尖锐的质问。
他无法告诉她霜冠要塞以北发生的真相,无法解释那体內如同死寂虚空般的惑受。
他只是侧过身,为她掀开了营帐的门帘。
“进帐吧,外面风大。”他说。
帐內陈设简单,只有一张行军床、一张堆满地图和军报的木桌,以及几把椅子。
阳光透过帐布的缝隙,尘埃在其中缓缓浮动。
薇拉走进来,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摊开的地图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標记上。
她沉默著。
莱昂站在她身后,也没有说话。帐內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薇拉才转过身,面对著他。她抬起头,勇敢地直视著他的眼青。
“父王都告诉我了。”她说,“南境——很危险,是吗”
“嗯。”莱昂应了一声。
“比起兽人——还要更麻烦”
“性质不同。”他的回答依旧简洁,像在陈述一份军情报告。
薇拉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从他那里得到更多,却又知道他只会给出这些。
她低下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用丝线繫著的护身符,上面绣著蔷薇纹章,针脚细密,却略显陈旧。
“这个,”她將护身符递过去,指尖微微发凉,“是我小时候,母后给我勺。它——也许不能带来胜利,但希望能让你记得,在王都——还有人等著你回来。”
莱昂看著那枚小小的护身符,没有立刻去接。
他的目光从蔷薇纹章上移开,落到薇拉微微颤抖的指尖,再缓缓上移,对上地那双强忍著泪光、却依旧努力保持坚定的眼睛。
帐外的风声、远处的操练声,似乎在这一刻被无限拉远。
他伸出手,没有去接护身符,而是轻轻握住了她递出护身符的手。
她的手指冰凉,在他的掌心微微颤了一下。
“薇拉。”
他叫了她的名字,而不是再称呼为殿下。
这一声称呼让薇拉强忍的泪水几乎瞬间决堤。
她猛地低下头,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布料在她指间皱成一团。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肩膀细微地耸动著。
莱昂没有动,任由她抓著。
他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透过单薄的军服传递到皮肤上,也能感觉到自己胸空里某种坚硬的东西正在出现裂痕。
他空著的那只手抬了抬,似乎想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