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那些年——陆勉的神明(2 / 3)

很想一个人待会儿。”

“……”

“我就是觉得,像我这样的人,本来就该一个人待着,又何必要拖累你呢?”

陆勉大概听懂了怀中之人未曾言明的深意,连忙胡乱地握住那双微凉的大手,并将其用力地按在自己心口。

“胡说什么啊!没有你,我回来做什么?这五年在国外熬得那么辛苦,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回来陪你吗?

可你倒好,我好不容易回来,你却要赶我走!!!!!o(╥﹏╥)o”

陆勉一直知道,他家江先生心里有道坎,这么多年了,愣是始终过不去。

从云端跌落的滋味他没尝过,却能从对方偶尔流露的眼神里窥见那抹深入骨髓的自卑与绝望。

所以,他才要更用力地抓住他。

……

人的精力向来是有限的,很多时候忙了这头就会不由自主地忘了那头,即便是百年难遇的天才,那也总有顾此失彼的时候。

于是,为了避免重蹈先前的覆辙,陆勉后来就专门为他的“掌上明珠”准备了一个笔记本,里头写满了对方的各种喜好和忌讳。

就类似于什么晨起要喝温白开,水温不能超过45度;早餐要吃蒸南瓜,不能放糖;午后必须得晒半个小时的太阳,但不能直射;晚餐后必须要吃那盒标着外文的药,剂量是半片。

种种种种……

年长者总是淡笑着说他未免有些太小题大做,可陆勉却从未开口替自己辩驳,只是不动声色地将切好的梨块递到他嘴边。梨是用温水泡过的,不凉不烫,刚好能润泽他那时常干得发疼的喉咙。

他当然明白年长者心里的别扭。

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矜贵少爷,曾经是那样的风光无限,可是如今却要依靠别人的照顾才能活下去,而那份与生俱来的骄傲怕是也早已在岁月的长河中被磨成了敏感的自尊。

所以陆勉从来不提“照顾”二字,只把所有的特殊都藏进日常的琐碎里。他记得他所有的不能,而他也默许了他所有的“多此一举”。

在那个小小的庭院里,时间仿佛放慢了脚步,病痛的阴影还在,然而却被日复一日的温柔悄悄磨去了棱角。

年长者素来畏寒,哪怕是在炎热的盛夏,洗手也总要兑上热水。记得有一次新来的家政阿姨不知情,不知怎的竟让他碰了冷水,陆勉知道后当场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而江云礼则神色淡然地瘫坐在轮椅上,惨白着一张脸望着他,眼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你何必这样。”

陆勉紧攥着拳头,胸口像被堵住一样难受

“我不这样,你又要自己扛着,是不是?”

“……”

那天晚上,男人果然发起了高烧,呼吸急促得像是破旧的风箱。陆勉一步不离地守在重症监护室门外,听着里头仪器的嗡鸣,一夜白头似的憔悴。

从那以后,家里再也没有请过外人,陆勉总是亲力亲为地打理着家内家外所有的琐事。

他总是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熬药,药汁要温到刚好不烫嘴;午饭的粥要熬得糯糯的,米粒几乎化在汤里;晚上还要给那位祖宗擦身,水温要反复调试,生怕凉了,或者烫了……

“小勉,让我走吧,我这样,跟废人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当然有区别,你是我的宝贝,跟别人不一样。”

陆勉知道江云礼的“娇气”是被病磨出来的,更是被他惯出来的。

但,他乐意这样惯着。

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清楚明白地确认对方还在自己身边,还需要自己。

记得有一年冬天,江云礼突然说想吃城西的糖糕,那时外头风雪正盛,罕见的大雪严重阻碍了市区的通行,陆勉为了满足自家爱人的嘴馋,愣是徒步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把那东西买回来。

到家的时候糖糕还是热的,因为他一直把它揣在怀里,用体温捂着。

看着眼前人冻得通红的耳朵和鼻尖,年长者不知怎的竟莫名红了眼眶

“你何苦呢。”

陆勉稍显无奈地摇了摇头,把手中的糖糕递到他嘴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你想吃,就不苦。”

年长者淡笑着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顿时在舌尖散开,混着眼底咸涩的泪液一同在口腔内蔓延,味道显得非常怪异。

他知道,陆勉是在用这种近乎偏执的方式留住他,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两个人的互相折磨。

可他到底还是舍不得推开,就像陆勉舍不得放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