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身躯像被摺叠成最脆弱的模样。七尾骤然盘起,像本能驱动般环环围住她。
她的十指化作利爪,深陷石台,腕上的铁链随着她的挣扎拖曳而响,愤恨的泪水砸落地面。
晏无寂刚踏出受罚台,便撞上迎面而来的晏无涯。
曾经稚气的少年,如今身量已与他不相上下。
晏无涯瞥了他一眼,又偏头看向那片雷光乍闪之地。
雷鞭劈落的轰鸣与尾璃尖锐的惨叫几乎同时传来,刺得人头皮发麻。
他眉头一蹙,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脸上浮现一瞬「……嘶,好痛」的表情。
「你罚归罚,别把人弄死……弄残……」他忍不住嘀咕。
话音未落,衣襟已被人一把攥住。
晏无寂冷眼将他扯近,声音森寒如冰刃:
「你再多说半句,本座便先把你——弄死、弄残。」
晏无涯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拍了拍皱起的衣襟。
随即,他眼中少有的浮现一丝正色,右拳抵胸,单膝下跪:
「晏无涯已渡劫,愿为魔君效劳。」
晏无寂垂眸瞥他,语气淡淡:
「捨得放下你那无所事事的间散日子了?」
「都间散几百年了,够本了。」他耸耸肩。
——又是一声雷轰与尖啸,从受罚台传来。
晏无涯抬眸望去,脸色微变:「你真的要把她——」
「闭嘴。」晏无寂冷声断喝。
沉默数息后,他又问道:「为何总靠近尾璃?」
晏无涯右拳仍抵着胸,耸了耸肩:「她好玩。」
「为何将她带入雷劫?」
「我从未。」晏无涯无奈道:「狐狸天性好奇、多管间事,可我不知她会突然出现。」
「她不懂,你也不懂?」晏无寂冷笑,步步逼近,「她是谁的人,你不知?上回走火入魔之事,不也是你?」
晏无涯神色一僵,刚欲辩解,却被冷声打断:
「记住。若她因你再涉险一步,便是你的错。」
——雷鞭再度坠下,尾璃的痛呼也随之而来。
晏无涯终只是垂首,低声应道:「是。」
「回去收拾行装,三日后随本座出发寻龙骨。」
语毕,晏无寂甩袖而去,背影冷硬如刀。
十道雷鞭已然落下,天地重归沉寂。
台中央,尾璃静静伏倒在地,七尾蜷曲盘绕,紧紧将她那瘦削如雪的身躯护住,仅求一丝温热。雪白狐毛早被血跡与雷火熏黑,仅馀几处仍可见本色,却也凌乱无序,颤抖微动。
她满脸泪痕,气息微弱,唇色发白,早已昏厥。
晏无寂走近两步,低头望着她遍体鳞伤的模样,眸光沉得如夜。
他指节微动,镣銬「鏗」然解开,露出一双红肿破皮的纤腕。她的十指仍维持着狐形,利爪外露,深陷于石台边缘,彷彿尚未从痛楚中抽离。
晏无寂终于伸手,将她抱起入怀。掌心一翻,黑焰翻涌而出,悄然将两人笼入暗影。眨眼间,受罚台上只馀雷痕与血跡,再无一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