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少了半片神识,本座便要世上再无巫族。自己看着办。」
幽漠殿,静室深处。
殿中静无声息,并无烛火,四下昏暗,唯有紫月幽光自槛窗斜落,映照在一汪淡红药泉上。
泉中浮着一名少女。
她双目紧闭,乌发如水草般散开,肌肤雪白,此刻未着寸缕,仰首漂浮。药泉浮力托住她的腰身,微微上弓,胸前曲线随水波浮动,若隐若现,既虚弱无助,又惹人心痒。
泉水中隐有药香,带着奇异的甘苦气息,令她气息渐稳,却也陷入昏沉。
忽有水声轻响。
晏无涯踏入药泉之中,缓缓走近,肩背线条清晰而匀称。
泉水受力荡开,水波一圈圈推向少女的身躯,轻拍在她雪白的肩臂,令她漂浮的身子微微晃动。
他俯身伸手,掌心托住她后背,将她从水面半抱而起。少女湿润的黑发黏在颊侧,颈侧那五道青紫掐痕,清晰映入眼底。
晏无涯指尖微动,下意识覆上她粉白的颈项,正欲渡出魔气疗伤,却在瞬间皱起眉。
——她是人,魔功入体,恐有后患。
他终于还是收回了手,眼底翻涌着一瞬压抑的烦躁。
宓音意识稍聚时,只觉眼皮沉重。她挣扎着睁开一线,入目却是一片昏暗。殿宇静得骇人,水面映着幽幽紫光。
她骤然意识到自己正浸在水里,肌肤温暖,却一丝不掛。药泉的甘苦气息充斥鼻息,令她头脑昏沉,四肢无力。
她正被人揽着。身后是滚烫而坚实的胸膛,水波间传来男子的气息。
宓音浑身僵直,慌乱想要挣扎,却发现身子虚弱得动弹不得。她惶惑地抬眼,隐约看清那张近在咫尺的侧脸,眉目冷峻,气息熟悉又陌生。
——晏无涯。
她认得那张脸。于命镜里,她曾见过无数次。似乎只有在他的兄长与尾璃面前,他才会笑得爽朗恣扬,话多又毒,目光闪亮;可在她面前,他却总是这般冷沉,带着淡淡的不悦。
她唇瓣轻颤,声音沙哑:「这里……是哪……?」
「这是魔界,幽漠殿。」
他将一颗通体透红的果子抵在她唇边:「吞下去。」
她微颤着睫毛,含住那果肉。苦涩入喉,却在舌尖渐渐化开丝丝清甜。
片刻后,她苍白的脸上慢慢泛起淡淡血色,身上的疼痛也减退不少。
「……那是什么?」
「灵果。」晏无涯低声道,指尖抹去她唇角的汁液,「你被玄铁针刺过人迎穴。泉水镇痛,灵果补息,够你撑过一夜。」
少女淡红的眸子里透着哀求,气若游丝道:「命花之咒……我不想死……」
「我知道。」他将她抱上泉边,随手扯过浣巾,为她抹去身上的水珠,「但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可下不去手。」
语气平淡,动作却极温柔,彷彿怕弄疼了她。随即,她被安置在软榻上。
榻上尽是他的气息。
「先睡一觉,醒来我自会在。」
世人皆以为凤凰乃一鸟,殊不知凤与凰实为雌雄二体。
雄为凤,雌为凰。雌雄双伴,情深不渝。
此灵禽罕世,唯天生而成。
二鸟寿命极长,至寿元将尽时,只需安然闭目,羽毛自化为灰,于烈焰中涅槃重生。
而晏无寂所求的,便是凤凰涅槃之火。
晏无寂与尾璃追随凤凰的灵息,一路寻至朱明谷外。再行半日,便可至凤凰栖居之所。
他却在谷前的赤石镇驻步,淡声建议:「奔波已久,你曾被望川泽幻象扰乱心神,至今仍难安眠。不若在此歇上一晚,明日再入谷也不迟。」
尾璃见他体贴,唇角微弯,笑声轻快:「也好。我也累了。」
客栈厢房,午后静謐。尾璃窝在榻上,睡意未消,银发散落,脸颊半掩在软枕间。
晏无寂并未与她同眠,只随意拂了拂衣袖,正欲推门而出。
才至门前,腰间忽地一紧,一条雪白狐尾倏然缠上,力道不容拒绝。
「魔君要去哪?」
声音低哑慵懒,带着刚醒的沙哑与曖昧,像猫儿半梦半醒间的呢喃。
晏无寂低眸,目光落在腰间那一圈雪白尾巴上:「怎的?睡懒觉还不许本座走?」
尾璃仍伏在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