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国门洞开,玉石俱焚……莫说瑶华寺的青灯古佛能否保住,便是这仁寿殿的凤榻、家家半生荣华,皇兄的安危,乃至儿臣……整个齐室宗庙,皆將化为齏粉!敢问家家,谁能保其安泰莫非指望周人、陈人慈悲为怀”
胡太后悚然一惊!
她猛然想起几年前周人侵齐,鄴城震动,先帝惊慌失措、连夜祈和之状。
若真因佛寺蛀空国力而城破……她这太后怕是要步了李祖娥的后尘!
被高儼恐嚇之语所摄,胡太后心中原先想要阻止他的念头瞬间消散。
“三郎……三郎思虑深远,实乃……实乃金玉之言……”胡太后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乾涩,“家家妇人之仁,只顾一隅伤怀……未曾……未曾想到这层层关碍如此要命……诸般国策,家家一个妇道人家,岂敢妄议你……你放手去做便是!”
“家家仁善,儿臣深知。”胡太后已被彻底震慑,便顺势收住锋芒,语气缓和,“勒佛令只惩不法,护持正信。清田归民,增赋养兵。”
“此策更能护持正信,涤净佛门。待新政初定,府库稍充,儿臣自当厚恤为国祈福之佛眾,亦不忘礼敬那些真正为家国安寧而茹素诵经的善信。”
恩威並施,既点明利害,又给太后递了台阶。
“如此…甚好…甚好…”胡太后喃喃应道,眼神有些空洞,显然尚未从巨大的衝击和恐惧中完全回神。
离了仁寿殿,秋阳正烈。
高儼踏过宫道树影,心头毫无轻鬆。
勛贵以胡太后为刀的反扑,比他预想得更快、更阴险。
好在胡太后无甚主见,自己据理力爭,她终会放弃。
从此之后,她大概也不再敢、也不愿过问政事。
张雕清查寺產的奏报尚未递入尚书省,阻力已蔓延至深宫。
前朝旧怨、后宫悲情,皆成了攻訐新政的利器。
今日虽然以国运存亡的严酷现实压服了胡太后,但这宫廷之外,暗流涌动未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