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哭泣之月的暴雨停歇,洪水退去,沼泽迎来了久违的阳光。
清晨的薄雾中,巴雷特站在维林的帐篷前。
他刮净了鬍鬚,露出那张轮廓分明的脸,贯穿左眼的伤疤愈发醒目。
一身擦得鋥亮的柳钉皮甲,肩鎧上简陋的灰色狼头纹章也被重新描画过。
他身后,“灰狼”佣兵团的成员列成两队,站得笔直,气氛肃穆。
维林掀开门帘,看见这阵仗,停下脚步。
“阁下。”
巴雷特向前一步,在距离维林三步外停下。
甲叶碰撞,鏗鏘一声。
他与他身后的所有佣兵,整齐划一单膝跪地。
右拳紧握,砸在左胸,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维林瞳孔微微一缩。
这是搞什么
“我们『灰狼』,”巴雷特郑重其事,“请求效忠於您。从今日起,我们的剑与生命,属於您,克莱因大人。”
“从此驱使我们的不再是契约,是忠诚。”
所以......我是不是不用付尾款了维林忍不住想到。
他轻咳一声:“我以为你们更喜欢自由。”
“自由......”巴雷特苦涩一笑,“对我们这些『无血者』,自由就是选个泥潭打滚,再选个老爷卖命的权利。”
维林有些好奇,他居高临下的看著巴雷特:“那么你想要什么”
“一个前程。”巴雷特抬起那只锐利的独眼,直视维林,语气里带著狂热,“我上一任长官,一个血脉高贵的草包,为了抢一颗魔兽蛋,让我们一整个百人队去衝锋,活下来的只有我们几个......我们跟过的蠢货太多了。”
“但您不一样,大人。”他指著身后那堵黑色的城墙,又指著远处拔地而起的藤蔓住宅。
“您用我们看不懂的知识,在这片绝地造出了奇蹟。这堵墙,这些正在生长的房子......它们比任何公爵的许诺都坚实。我们愿意用这条贱命和手里的武技为您扫清障碍。不为別的,只想为自己,为后人......换一个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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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林的目光扫过十张沉默而坚定的脸。
“我接受你们的效忠。”维林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灰狼』,而是新生镇的第一批守备队。巴雷特,你为队长。”
“是!大人!”巴雷特猛地捶胸,吼声如雷。
维林转身,望向初具规模的小镇。
应该是赖掉了......但以后还是要付薪水啊。
回想著自己乾瘪的钱袋,看来要再找一下金帆商会了。
......
雨季彻底结束。
金帆商会的管事科恩再次踏上了前往灰海沼泽的旅途。
这一次,他只带了少量护卫和一名嚮导,姿態轻鬆得仿佛是在进行一场乡间郊游。
之前派出去的斥候说,那个年轻骑士的营地似乎还在,但斥候胆子小,没敢靠近。
这在他意料之中,哭泣之月的兽潮虽然恐怖,但总有幸运儿能躲在角落里苟延残喘。
现在,是时候去收割这份“幸运”了。
他们首先路过了灰雾村的遗址。
曾经的村落已然化为一片狼藉,腐朽的木桩在泥水中载沉载浮,几具被啃食得面目全非的尸骸散落在废墟间,散发著恶臭。
“看到了吗”科恩用马鞭指著那片淒凉的景象,对自己身旁的隨从教诲著,“这就是违背法则的下场,没有强大的血脉庇护,任何开拓都是一场笑话。那个叫克莱因的小子,恐怕正抱著骑士小说哭呢。”
隨从连连点头称是:“还是管事大人您有远见,这次我们就能用最低的价格,把那块地和他的骑士头衔买下来了。”
“买”科恩嗤笑一声,“骑士头衔的事,能叫买吗我称之为『援助』,一位开拓骑士的头衔,可是王都的贵人们喜爱的收藏品。”
一行人继续前行了半日,沼泽的景色单调而乏味,直到隨从指著遥远的地平线,发出一声惊疑:“管事大人,那是什么一道黑色的山脉吗”
科恩也眯起了眼,那確实是一道横亘在台地上的黑色线条,在阳光下甚至反射著奇异的光泽。
隨著距离拉近,他脸上的轻鬆愜意逐渐凝固。
那不是山脉。
那是一堵墙,一堵通体漆黑的锯齿城墙,它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盘踞在台地之上。
他催马衝到墙角,翻身下马,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