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猛地一绷,下意识就要弹起做出防御姿态,但这个动作瞬间牵动了他遍布内外的伤势,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暗红的血沫再次从嘴角溢出。
“别动!你脏腑受创极重,乱动会加重伤势!”苏洛立刻按住他的肩膀,声音急切而沙哑,又将清水递到他唇边。
影刃没有拒绝,他就着苏洛的手艰难地抿了几小口水,冰冷而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却已经以极快的速度,不动声色地扫过了整个战场——侧卧沉睡但气息稳定的亮亮、断腿处被奇异辉光笼罩的暗影豹、满地正在消散的怪物残骸、以及同样脸色苍白、气息虚弱、身上带着血迹和焦痕的苏洛。
当他看到那堆彻底失去能量波动、正在化为飞灰的合成造物残骸时,他瞳孔深处猛地收缩,闪过一丝极度难以置信的震撼,随即被更深沉的凝重和……巨大的疑惑所取代!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昏迷前那一刻的绝对绝望——那怪物狡猾地设下死亡陷阱,爆发出的那股混合了暗影与死寂能量的恐怖脉冲,威力绝对达到了三阶的门槛!以他和苏洛当时油尽灯枯、重伤濒死的状态,绝对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甚至连全尸都难以留下!
可现在……他还活着,虽然重伤至此。暗影豹也活着。亮亮看似伤势恐怖却气息平稳。而那恐怖得令人绝望的合成怪物……却变成了一地正在消散的垃圾?
这怎么可能?!
他的目光如同两把冰冷的匕首,猛地钉在苏洛脸上,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风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发生了什么?那东西……怎么死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腥气,充满了探究和压迫。
苏洛早已准备就绪。他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强烈的心有余悸、劫后余生的恍惚,以及几分无法理解的茫然,配合着他自己那实实在在的严重伤势和虚弱状态,显得无比真实。
“我……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苏洛摇了摇头,眼神有些涣散,仿佛仍沉浸在之前的恐怖中,“你被那能量脉冲击飞后,我也彻底被冲晕了过去……重伤之下,意识模糊,可能……可能出现了幻觉……”他适时地停顿,眉头紧锁,仿佛在努力回忆极其模糊而不真切的片段,“……就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好像……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让人灵魂都在颤栗的恐怖气息……突然出现,压得我几乎窒息,比那合成物可怕无数倍……然后好像听到一声很轻微的、像是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再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伸手指着那堆残骸,语气带着后怕和难以置信的庆幸:“等我稍微恢复一点意识,就看到那怪物已经变成这样了……开始自己消散……也许,是它那种形态本来就无法持久,最后那下爆发耗尽了核心能量,自我崩溃了?”他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种更令人不安的可能,试图将水搅浑:“也或者……是这山谷里还藏着什么我们无法理解的、更恐怖的东西……被它刚才爆发的能量惊动,顺手把它给……解决了?万幸……那个未知存在,似乎对我们这种‘小虫子’没什么兴趣……”
苏洛的解释半真半假,虚实结合。他将云绮的存在模糊成一个未知的、更恐怖的“山谷隐存者”,并将合成造物的灭亡归咎于其自身能量崩溃或被未知存在随手抹杀。这个说法虽然听起来离奇,但在幽暗山林这种充满未知、连协会资料都记载不全的秘境碎片里,反而比一个二阶初期的御兽师绝地翻盘、秒杀接近三阶的诡异合成物,要更容易让人接受——毕竟,将无法理解的事情推给更深不可测的未知,是人类本能的心理防御。
影刃死死地盯着苏洛的眼睛,他那双锐利的眸子仿佛要穿透苏洛的瞳孔,直抵其意识深处,寻找任何一丝一毫撒谎的微表情或不自然。
苏洛的眼神坦然而疲惫,充满了重伤后的虚弱和对刚才经历的恐惧迷茫,只有最深处,紧绷着一根绝不放松的弦,维持着完美的伪装。他甚至适当地让脸色因伤势而更苍白几分,呼吸也显得更加急促无力。
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只剩下山谷深处偶尔传来的、令人不安的细微风声。
良久,影刃才缓缓收回了那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他捂着依旧剧痛的胸口,发出一连串压抑的咳嗽,再次咳出些许血丝。他看向那堆残骸的眼神,依旧充满了难以释怀的凝重和忌惮。苏洛的解释匪夷所思,漏洞不是没有,比如他们过于“幸运”的伤势稳定度,但确实是目前唯一看似合理的推断。而且,他自己在彻底昏迷前的那一刹那,似乎也模糊地感应到了一股无法形容的、至高无上的威压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