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站在高台边缘,望着这片寂静的营地。
他知道,铁纪已立,人心尚需点燃。
第三日,夜幕降临,演武进入了最残酷的环节——火袭演练。
模拟突袭魏军设在山谷中的粮道。
姜维被任命为蓝方统帅,率二百精骑为攻方;而红方守将,竟是苏锦亲自坐镇。
演练前夜,她曾召集斥候队长复盘地形图,指尖轻点东谷小径:“姜伯约用兵喜出其不意,而此地隐蔽多林,正合其性。”
林默闻言颔首:“我已令苏参军预判攻方路径,依势设防。”
姜维没有选择大路突进,他艺高人胆大,带着队伍穿行在地形复杂的山林之间,脚下枯枝断裂声清脆可闻,月光透过树隙洒下斑驳光影,如同银鳞铺地。
马蹄裹着布条,踏在落叶上几乎无声。
他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右手猛地向前一挥,一枚响亮的烟火窜上夜空!
“杀!”二百骑兵如猛虎下山,从暗处骤然杀出,喊杀声撕裂寂静。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入“粮仓”的那一刻,异变陡生!
“放箭!”
一声清冷的娇喝划破夜空,带着金属般的决断。
营地两侧的高坡上,突然亮起无数火把,橘红色的光芒瞬间染红山坡。
埋伏已久的红方弓弩手同时现身,密集的箭矢如黑色的死神之网,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瞬间笼罩了冲锋的蓝方骑兵。
苏锦竟早已猜到姜维会选择这条东谷小径,提前在此设下了天罗地网!
一场惨烈的混战爆发。
箭矢钉入树干的“笃笃”声、战马哀鸣、刀剑相击的火星四溅,交织成一首死亡交响曲。
姜维虽勇,仗着个人武勇和骑兵的冲击力,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攻入了代表“粮仓”的营地,但随即陷入了三面合围的绝境。
最终,裁判官判定,蓝方虽达成突袭目标,却因损失惨重,几乎全军覆没,判负。
战罢复盘,姜维一脸不甘地站在林默面前。
铠甲上还沾着泥痕与血迹(演习用漆),指节因紧握刀柄而泛白。
林默却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微微一震,目光灼灼:“我问你,若是真的战场,魏军粮道在此,你敢不敢像今夜这样打?”
姜维一愣,随即挺起胸膛,大声道:“敢!”
“这就够了。”林默微微一笑,声音低沉却有力,“记住,胜败不在于演武的结果,而在于你敢不敢打出这致命的一仗。勇气,比任何战术都重要。”
他转身环视众人,语气渐重:“但光有勇气还不够。”他看向苏锦,“明日最后一项,我要办一场‘单骑夺旗’——不论兵种,不分贵贱,谁能触到帅旗,谁就是英雄。”
这不是炫耀,是播种。
第四日,也是演武的最后一天,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单骑夺旗”挑战赛。
规则简单,不限身份,不限兵种,凡我蜀军将士,皆可报名,从校场一端出发,绕过数个障碍,夺取另一端高杆上的帅旗。
就在众将以为这会是年轻骁将们的表演时,一个令人震惊的身影策马进入了场中。
那是一名头发半白,身穿伙夫服饰的老兵,他骑着一匹看上去有些瘦弱的杂色马,鬃毛凌乱,肋骨隐约可见。
他手里握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木棍,掌心厚茧与木纹融为一体,眼神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执拗。
“炊事营,赵三!”老兵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吼得底气十足,声浪撞上高墙又反弹回来。
全场哗然,随即爆发出阵阵哄笑。
有人掩嘴,有人摇头,甚至有士卒笑出了眼泪。
然而,当号角吹响,老兵赵三竟真的策马冲了出去。
他的骑术远不如那些精锐,动作笨拙,过第一个障碍时马腿一绊,险些摔倒。
终于,在一个急转弯时,他连人带马摔倒在地,尘土飞扬,木棍滚出数尺。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放弃。
可就在此时,赵三却挣扎着爬了起来,左腿明显扭曲,他却不顾摔伤,咬牙撑地,一瘸一拐地,竟徒步朝着终点的帅旗跑去!
他被其他骑兵远远甩在身后,身影在偌大的校场上显得无比渺小、孤独。
风卷起他破旧的衣角,像一面不肯倒下的残旗。
但,他没有停。
最初冷笑的校尉张嶷,看着那蹒跚背影,缓缓摘下了头盔。
一名年轻新兵忽然想起了自己年迈的父亲,也曾这般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