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不是神……”
“救我们……督帅……”
微弱的声音,如同星星之火,开始在绝望的岩穴中蔓延。
苏锦眼眶泛红,她紧紧握着长枪,看着高台上那个顶天立地的身影,心中涌起无尽的骄傲与爱意。
这才是她的男人,宁可粉身碎骨,也绝不屈膝于虚无缥缈的神坛。
深夜,军帐之中,灯火通明。
阿依铺开一张巨大的兽皮地图,上面用朱砂标记着一个个红点。
她的身前,是那本《续蛊经》烧剩的残页,以及孟昭容那封血书的拓本。
她比对着两者上面的笔迹与符号,神情越来越凝重。
“不对……不对劲……”她低声自语,手指在地图上飞快地划过,“所有仪式的节点,不管是散播‘梦瘴花’的地点,还是刻画符文的位置,最终都指向一个地方……”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骇,指着地图中心一个被重重圈出的禁忌之地。
“忆渊!传说中,南中所有先祖集体意识的沉睡之所!”
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每晚子时,林默都会因剧烈的头痛而惊醒,声称看到自己被万民膜拜的幻象。
而那个时间点,与《续蛊经》上记载的,“忆渊”深处能量潮汐最活跃的时刻,完全吻合!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闪电般击中了她。
“不是他在被影响……是他!他成了‘忆渊’的出口!”阿依失声惊呼,声音都在颤抖,“孟昭容的目的,根本不是要复活什么狗屁祭王!她是要借督帅的身体,借他这具被南中气运承认的‘容器’,打开通往‘忆渊’的通道!”
次日凌晨,天色未亮,瓢泼大雨便倾盆而下,将整个南中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汽之中。
林默一身玄衣,不顾所有人的劝阻,执意要孤身前往“忆渊”的洞口。
“你疯了!那里就是个陷阱!”苏锦抢步上前,死死拦住他。
“我知道。”林默的脸色在晦暗的天光下显得异常平静,“但你忘了么?她留下的,是一座空坟。这说明,她还没彻底死心。我要去,让她亲眼看看,我宁愿忍受撕裂灵魂的疼痛,也不愿披上那件虚伪的神袍。”
苏锦闻言,沉默了。
她知道,这是他必须独自面对的战斗,是他为自己,也为所有信赖他的人,斩断枷锁的最后一战。
片刻之后,她忽然从腰间解下一枚小巧的铜铃,塞入林默的手中。
那铜铃是她母亲的遗物,她一直贴身佩戴。
“那你答应我,”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无论发生什么,只要听到这铃声,你就必须回头。我会在洞口等你。”
林默握紧了手中尚有余温的铜铃,重重点了点头,转身走入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洞穴。
洞内阴冷潮湿,石壁上布满了斑驳的古老壁画。
壁画描绘着一个长达千年的悲伤等待:一代又一代的南中大祭司,穷尽一生寻找着那个能与先祖意识产生共鸣的“记忆回响者”,他们失败,老去,化为尘土。
直至壁画的末尾,一个模糊的身影终于出现,那张脸,赫然是林默!
深渊之底,是一间空旷的石室。
孟昭容一袭白衣,盘膝端坐于中央,她的面前,摆着九盏幽幽燃烧的血灯。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正以自身精血,苦苦维持着某种封印。
看到林默,她竟虚弱地笑了:“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让他们把我当成献给‘忆渊’的祭品。”
“为什么?”林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重。
孟昭容抬起头,望向石壁上因血灯照耀而扭曲的投影,那上面仿佛有无数人影在挣扎。
“因为南中,已经孤独了太久太久,它需要一个归处,一个能让所有亡魂安息的归处。”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哀伤,“可是你让我明白了……真正的归处,从来都不是冰冷的神坛,而是一个……有人记得你冷暖,会为你牵挂的地方。”
话音未落,整座石室猛然剧烈震颤!
“轰隆——”
坚硬的石壁裂开一道道恐怖的缝隙,无数幽蓝色的光芒从缝隙中疯狂涌出,汇聚成一股令人窒息的能量洪流。
千万个声音,男女老少,跨越时空,汇成一句宏大的齐诵:
“归来者——归位!”
“快走!”孟昭容猛地掐诀,一口心头血喷在灯芯之上,九盏血灯瞬间爆燃,化作一道赤红的屏障,暂时挡住了那汹涌的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