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也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可太过劳累。
每日下朝,赵颐允除了上课和练功,玉萦会让他跟弟弟妹妹玩一个时辰,玩什么他们自己决定。
太上皇和太后的身份这时候发挥了作用,在赵颐允亲政之前处理朝政名正言顺,没人能指责什么。
若他们是恩国公和恩国夫人,只怕早就被说要谋朝篡位了。
今年的雪来得比往年稍晚,却来势汹汹,一夜大雪后白雪便覆盖了整座皇宫。
玉萦算着赵颐允下课的时辰,命御膳房熬了暖身鸡汤,亲自送去乾清宫。
宫殿里温暖如春,待久了也想出门走走。
一出门寒气扑面而来,脸颊霎时冷飕飕的,但满目晶莹雪着实赏心悦目。
宫人们早已将甬道上的积雪和薄冰除净,玉萦提着食盒没多时就到了乾清宫。
宫殿的石阶旁堆着一个未完成的雪人,料想是阿宁一早过来留下的杰作。
赵绵则喜欢独来独往,阿宁便很黏赵颐允,时常在乾清宫等着赵颐允下朝归来。
玉萦上了台阶,小太监恭敬上前说皇帝正在殿内与朝臣议事。
因怕扰了正事,玉萦将食盒交给小太监,转身走了没几步,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母后”。
她含笑回头,果然见一袭龙袍的赵颐允从殿内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许久未曾见到的故人。
“臣裴拓见过太后娘娘。”
短暂的目光交汇过后,裴拓躬身行礼。
和从前比起来,裴拓没多大变化,肤白如玉,修长挺拔,似青竹一般站在那里,只是眉眼更加清寂。
“裴大人免礼。”玉萦淡声道。
眸光挪动间,她瞥见了裴拓腰间悬着的香囊。
香囊的绣工并不精湛,看起来不似熟练绣娘的针脚,倒像是初学女红之作。
“母后。”赵颐允上前从玉萦手中接了食盒,转手递给一旁的太监,“天这么冷,吃食吩咐宫女送来就成了,不必亲自过来。”
“在屋里呆久了,也想出来走走。”
裴拓默然站在一旁听他们母子二人寒暄,等到赵颐允想起他转过来时,方道:“臣告退。”
赵颐允点头,等着裴拓离开了,听玉萦道:“刚才你和裴大人在商议恩科放榜的事吗?”
“不是,”赵颐允道,“是裴大人说往年会试都在春夏,今年是临时开考,许多南方考试不知北方严寒,今日进宫请旨备一批冬衣发给南方来的贫寒学子。”
朝廷加开恩科的消息传遍天下后,各地举子为了搏这次机会纷至沓来,有些人根本没预料到北方冬季的严酷。
裴拓从前在江南读书,自是知晓南方和北方冬天的区别。
他更知道许多家境贫寒的学子,进京赶考的路费都是靠旁人资助,连客栈都住不起,只能寄居寺庙,而冬衣冬被昂贵,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昨夜那场大雪,于有些人而言怕是很难熬。
“的确是个好建议,你准了吗?”
赵颐允点头。
玉萦闻言,目光瞥向远处的裴拓。
莹白雪地中,他孑然独行,与空灵纯净的景致极为相称。
“娘,你和裴大人的样子怎么不像故友?还以为你们会寒暄呢。”赵颐允在外人跟前都唤父皇母后,私底下还如从前一般唤爹娘。
方才两个人眼神都很平静,一点没有要叙旧的意思。
若不是赵颐允知道他们俩手书的字迹相似,还以为他们是初次见面呢。
玉萦弯了弯唇角没说话。
寒暄?
数年未见,她的确对裴拓有许多好奇,若是故友,该坐下来好好叙旧。
他们在禹州那几年,裴拓自请去了工部,却并未长留京城,而是四处督造河工和边境的防御工事。
她好奇他见过的丽丽山河、汤汤江海,好奇他腰间那枚香囊出自何人之手,是否好事将近。
他那样好的人,本不该孤影缥缈的。
但玉萦没有好奇追问的资格,毕竟,他们并不只是故友。
“娘,我说错话了吗?”见玉萦出神地望着雪地,赵颐允似做错事一般望着她。
玉萦收回思绪,莞尔道,“怎么会呢?我刚刚想到一个主意,所以想出神了。”
“什么好主意,娘快说。”
“我打算包一家客栈,凡是参加此次恩科的外地清贫举子可在客栈住到明年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