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后,舆论好转很多,成员们情绪也稳定了些。训练很认真,配合度也很高。”经纪人连忙汇报,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就是……私下里,还是不太爱说话。尤其是主唱和队长,休息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发呆。Rapper俊辉好像有点低烧,但坚持训练,不肯休息。”
“嗯。”白栀不置可否,“晚上的声乐加练取消。让他们早点回宿舍休息。明天上午的团体会议也推迟到下午。”
“呃?代表nim,这……”经纪人有些意外。白栀向来以严苛的行程安排着称,很少主动给休息时间。
“照做。”白栀没有解释,“另外,以公司慰问的名义,给宿舍送一些营养品和舒缓精神的香薰。不要提是我说的。”
“是,我明白了。”经纪人虽然困惑,但立刻应下。
挂断电话,白栀靠进椅背。给予一点微小的、看似反常的“关怀”,有时比持续的施压更能搅动人心,尤其是对那些正处于极度敏感和困惑中的人。这份突如其来的“体谅”,会让他们原本就混乱的认知再添一层迷雾,是“愧疚”于之前的反抗?还是“感激”于现在的宽容?抑或是更深的不安?
无论哪一种,都会让锚点产生的情绪能量更加浓郁和复杂。
做完这一切,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城市的灯光一如既往地亮起,将夜空染成一片模糊的橙红。
白栀感到一丝轻微的、源自意识层面的倦怠。与维度管理系统持续对接,精细操控锚点辐射范围内的“剧情”走向,消耗着她这具身体承载的精神力。她需要短暂的脱离,进行深层校准。
她起身走进卧室附带的浴室。没有开顶灯,只拧开了镜前的一盏光线柔和的壁灯。暖黄的光晕笼罩着洗漱台前的区域,镜子里映出她清晰却缺乏血色的脸。
她拧开冷水龙头,双手掬起一捧冰凉的水,泼在脸上。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白色的陶瓷台面上。冰冷的感觉让她太阳穴细微的胀痛缓解了些许。
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
这张脸,她用了很多年。从一个挣扎求存的练习生,到冷酷无情的制作人。五官是好看的,甚至带着一种冷冽的精致,但眼神太过空洞,皮肤过于苍白,像是常年不见阳光,也像是所有鲜活的情绪都被抽干了,只留下一具高效运转的精密仪器外壳。
有时候,她也会短暂地疑惑,在成为“管理员”之前,在绑定这个维度收割系统之前,自己究竟是谁?是哪个崩溃世界里的残存意识?还是某个高等文明制造的探索工具?系统从未给出答案,她也不再深究。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权限,是掌控,是收割。
她存在的意义,就在于寻找这些濒临溃散或陷入循环的次级维度,锚定其核心冲突与情感节点,将其稳定、收束,化为可持续产出能量的“故事农场”。而她,则是农场唯一的所有者和收割者。
“璀璨枷锁”,是她经手的第七个,也是结构最精巧、情感能量饱和度最高的一个。尤其是“星辰之巅”这个集体锚点,七份浓烈而各异的执念捆绑在一起,产生的共振效应远超预期。
她伸出手指,指尖轻轻触碰冰凉的镜面。镜中的影像也做着同样的动作。
就在指尖与镜面接触的刹那——
镜中的影像,那双空洞的眼睛深处,似乎极其短暂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属于“白栀”的波动。
像是一点挣扎的火星,又像是一滴被冻结的眼泪。
转瞬即逝。
白栀的动作顿住了。
她盯着镜子,瞳孔微微收缩。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只有壁灯发出极其轻微的电流嗡鸣。
是错觉?还是这具身体承载的原生意识,在锚点剧烈变动、世界线收束的引力撕扯下,产生了极其微弱的残留共振?
不可能。系统绑定之初,就已完成彻底的意识覆盖与清理。这具身体,应该只是一具完美的、适配此维度规则的容器。
她缓缓收回手指,指尖离开镜面,带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白雾。
镜中的影像恢复了一贯的冰冷与空洞。
白栀凝视了几秒,然后移开视线,用毛巾擦干脸上的水珠。动作稳定,没有丝毫颤抖。
应该是错觉。精神消耗过大导致的短暂幻觉。或者是这个维度在收束过程中,自然逸散的、来自其他可能性世界线的信息碎片干扰。
她不再深究。这种细微的异常,在维度管理工作中偶尔会出现,只要不影响最终结果,便无需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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