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的目光扫过昏迷的陈侠和萧游龙，他不能崩溃，他是队长。

圣人意念静静等待着，雾海无声翻涌，仿佛也在凝视着陆离的抉择。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片绝望的灰白之中。

圣人意念给出的残酷选择，冰冷的刺入陆离心脏。

带走一人，放弃一人，这与他所追求的守护背道而驰，更是对队长职责最无情的嘲笑。

就在陆离心中天人交战，不甘与冰冷的理智激烈碰撞，几乎要不顾一切尝试那不可能的第三条路时萧游龙的雾气突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萧游龙紧闭的眼皮动了动，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起初是一片茫然与痛苦，但很快，焦距凝聚，看到了不远处浑身散发着混沌光芒面色冰寒的陆离。

也听到了回荡在这片空间圣人意念传达的残酷信息。

萧游龙似乎理解了此刻的处境，他的脸上，没有想象中的恐惧绝望。

反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苦笑。

他没有看向那威严的圣人虚影，而是将目光投向陆离，嘴唇翕动，声音虚弱却清晰，直接在这意念交织的空间中响起。

“陆……陆离……”

陆离猛地看向他。

萧游龙努力扯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他开口道：“我……我都听到了。只能走一个，是吧？”

陆离沉默，只是拳头悄然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让……让陈侠走吧。”

萧游龙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道：“他……他不能留在这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依旧昏迷的陈侠，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然后重新看向陆离继续道：“陆离，我知道我的斤两。”

“在团队里，我平时……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用处。”

萧游龙的语气很平淡，仿佛看透了生死。

“……我一直觉得，我欠团队的，比我能给团队的，要多得多。”

“之前，我甚至打算利用你们摆脱夜王，可没想到，夜王并没有拿我当手下，当他说出让我离开那句话的时候，我真是羞愧难当。”

“这次，或许……就是我偿还的时候了。”

萧游龙的目光望向四周无边无际的灰白雾海，那眼神中没有多少恐惧，反而有一种认命般的坦然。

“留在这里，维持封印……听起来也不算太糟？至少，我还活着，还能做点有意义的事，不用再觉得自己是个拖累。”

他看向陆离，眼神中带着最后一丝恳求道：“而且，陆离，你们还要去最终之地吧？”

“那里一定更危险。少我一个你们……或许能走得更远一些。”

“把我那份力，也一起带上吧。”

“夜王那边，就说我死了，本来，这也是我面对他，最好的选择……”

他说完了，平静地看着陆离，等待着陆离的决定，或者说，认可。

陆离久久无言。

他没想到，萧游龙会在这种时候醒来，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这不是英雄式的牺牲宣言，而是一个自认平凡的队员，在绝境中为自己找到的最后的尊严和价值。

这份平静，比任何哭喊哀求，都更让陆离感到沉重。

圣人意念的虚影微微波动了一下，似乎也因这凡人的选择而泛起一丝涟漪。

“……你想清楚了？”

陆离的声音干涩。

“嗯。”

萧游龙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继续道：“陆离，快带陈侠走吧。外面……夜王他们还在等着呢。”

“别……别让我白留在这里。”

最后一句话，就连萧游龙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声音在颤抖。

陆离深深地看了萧游龙一眼，仿佛要将他牢牢刻在心里。

陆离没有再说什么安慰或挽留的话。

那毫无意义。

他转向那圣人意念的虚影，冰冷道：“他自愿留下。放陈侠走。”

“可。”

圣人意念没有多余的情绪。

话音落下，缠绕着陈侠的那团雾气蚕茧开始缓缓消散，化作精纯的能量，反哺回他的身体，修复着他被侵蚀的伤势，同时将他轻柔地推向陆离。

而萧游龙周身的雾气则骤然浓郁，将他包裹得更紧，他的身影在雾气中逐渐变得模糊透明，仿佛正在与这片雾海融为一体。

他的脸上最后露出一丝解脱般的微笑，然后彻底被雾气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