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直接交给刑部,按律处置,不必请示朕,该杀的杀,该流的流。”
张永愣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一半——皇爷终究还是留了余地,没有一竿子打死所有官员,知道“区分良莠”,不是真的要做“暴君”。
“老奴记下了,这就让人去查,定不会冤枉一个清官,也不会放过一个奸佞。”
就在这时,坤宁宫的宫女端着个描金漆盘走进来,盘里放着冰镇的麒麟瓜,红瓤黑籽,还冒着白气。
宫女见暖阁里气氛凝重,朱厚照脸色冰冷,吓得放轻了脚步,几乎是踮着脚走到案边,放下盘子就匆匆退了出去,连头都不敢抬。
朱厚照拿起一块西瓜,咬了一大口,冰凉的甜汁顺着嘴角流下,滴在龙袍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可那凉意只在舌尖停留了一瞬,就被心底的燥热冲得一干二净。
“张永,你说。”
他忽然开口,将西瓜皮扔在碟子里,发出“啪”的轻响,“明天观刑的官员里,会不会有人吓得辞官?会不会有人连夜给藩王递消息?”
张永想了想,老实回答:“肯定会有。尤其是那些平日里爱挑刺的言官,还有跟刘健、谢迁沾亲带故的官员,怕是会觉得朝不保夕,连夜收拾行李辞官。至于递消息……宁王在京里还有眼线,说不定会借着观刑的乱子传信。”
“辞官才好,递消息更好。”
朱厚照将碟子里的西瓜皮拢到一起,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能被吓走的,本就不是什么能臣,是混饭吃的废物;腾出来的位置,正好给王守仁、陆炳他们那些能做事的人。”
“至于宁王的眼线,正好借着观刑把他们引出来,让陆炳盯着,谁跟外人递眼色、传纸条,当场拿下——省得朕一个个去查,麻烦。”
他走到案前,拿起那幅刘健写的“大明永固”,宣纸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四个字的笔力遒劲,却透着一丝苍凉。
指尖抚过“永固”二字,他忽然道:“刘健临终前说,军机处要找懂民生的文官襄助,不能全用武将太监。”
“等处理完周伦的事,你去查查那些被贬为庶民的官员里,有没有清廉能干的——比如之前在苏州治水的主事徐贡,在陕西赈灾的同知李嵩,给他们个机会,让他们去军机处当差,从主事做起。”
张永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皇爷的算计,心里的震惊变成了佩服:“皇爷是说……让被贬的清官去军机处?这是既给了他们赎罪的机会,又能补军机处‘懂民生’的短板,还能让天下人知道陛下‘惜才’,不是只知杀伐!”
“怎么?不行?”
朱厚照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那是暖阁里唯一的暖意,“他们犯了错,贬为庶民是惩罚,是规矩;但要是有才干,能为大明做事,朕给他们机会赎罪,是恩典,是公私分明。”
“让他们知道,朕不是只知道杀人,更知道用人——顺朕者,有官做;逆朕者,有刀杀。”
张永这才彻底明白,皇爷的每一步都藏着算计:用周伦的腰斩和九族连坐“立威”,震慑百官;用观刑“引蛇出洞”,抓宁王眼线;用提拔被贬清官“施恩”,拉拢人心。
一拉一打,一威一恩,比单纯的酷法高明百倍,这才是帝王驭下的真本事!
“皇爷圣明!老奴这就去查徐贡、李嵩的底细,保证给您挑出最能干的!”
他由衷地赞叹,声音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担忧,只剩下敬佩。
朱厚照没接话,只是望着窗外的石榴花,阳光依旧毒辣,却有几朵花苞在蔫败的花叶间悄悄鼓了起来,像是在积蓄力量。
他相信,这场由酷法掀起的风暴过后,大明的官场不会只剩荒芜——那些被震慑的野心家会收敛,那些被拉拢的清官会出力,总会长出些新的、干净的东西。
张永捧着圣旨走出坤宁宫时,毒辣的太阳晒得他头晕眼花,官帽的帽翅都被晒得发烫。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万里无云,连一丝风都没有,只有一轮烈日悬在头顶,像一个巨大的火球。
这天气,像是预示着明天的西市,将会是一场让所有人刻骨铭心的酷刑,一场让大明朝堂彻底“退烧”的风暴。
他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怀里的圣旨硌得胸口发疼,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知道,这道圣旨传下去,整个京城都会炸开锅——文官们会惊慌失措,宗室们会暗自庆幸,藩王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