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此刻,这些纷乱的念都要置之脑后了,如今的情况,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
求生的本能,让他开始认真地思考着逃生的方法。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多年来“凄惨不如意”的生活,已经使这位二世为人的唐门弟子的养气功夫消磨殆尽,徒留心浮气躁。
烈日灼烤着溃烂的皮肉,周遭唾骂混着烂菜腐臭灌入鼻腔,尤其那句句对他亡父的污蔑,
终于碾碎了摇摇欲坠的理智——
“你们知道什么?当年之事,以我父之事为起因。可是,我父亲真的错了么?”
他挣扎着昂起脖颈,嘶吼从干裂的喉管中挣出,“没错,武魂殿的压迫确实因为我父亲而起。可是,就算没有我父亲的事,难道武魂殿就不会对上三宗动手?”
“我父亲以一己之力击退武魂殿众多强敌。我以我父亲为傲。他没有辱没我们昊天宗的威名。
如果当年,宗门面对武魂殿的咄咄逼人能够以强硬回应,联合上三宗其他两宗,在魂师界登高一呼,武魂殿势不敢轻举妄动。”
“可宗门是怎样回应的?不但没有丝毫回护之意,反而将我父亲这位功臣逐出门墙。这些都是宗门的错,哪怕是祖父复生,今日我也定要为我父亲讨回公道。”
这番斩钉截铁、颠倒黑白的控诉,使得唐三的情绪完全爆发出来,整个人陷入一种偏执的激动之中。
听着他这厚颜无耻的“讨伐”,昊天宗弟子们面面相觑,脸色由最初的错愕,迅速转为极度的鄙夷与愤怒。
厚颜无耻!
好一个厚颜无耻之徒!
自己闯下泼天大祸,反将罪责尽数推给宗门?
竟理所当然地将宗门视为父子的私产?不替他父子擦屁股、卖命,便是天大罪过?
当年若非封宗自保,加上千道流一念之仁手下留情,今日还哪来的昊天宗。
这时候,众人已不知该“赞”其愚孝,还是斥其忤逆。
他对唐昊的无底线开脱,或可视作“孝”,但他此刻厉声教训的,是自己的爷爷,
此等“对子骂父”之举,悖礼至极,无礼之尤!
唐三这番破防的狂言,成功地……逗乐了全场。
死寂。
旋即爆发出震天嗤笑。
“哈哈哈!听见没?当年他回宗时何等模样?磕头如捣蒜,一口一个‘罪孽深重’!
如今宗主尸骨未寒,他倒改了口!何其讽刺!真替宗主不值!”有人高声嘲讽,引得一片附和。
前据而后恭,思之引人发笑。
“宗主殚精竭虑替他隐瞒,竟是养了头白眼狼!此子心中,何曾有过半分对宗门的感恩?”
“何止白眼狼!我看他就是骨子里天生的邪恶。受恩视为理所应当,结怨便暗记死仇!老子混账儿滚蛋,他和他父亲简直一丘之貉。”
哄笑与唾骂的声浪中,唐三面色涨如猪肝,浑身颤抖,却因力竭再难辩驳。
他只能用那双怨毒的眼睛,死死扫过每一个嘲笑他的人,仿佛在心中,已为他们一一标记了那“取死之道”。
不远处,一座高阁临窗处。
千仞雪凭栏而立,鎏金眼眸倒映着下方喧嚣的闹剧,神思却有些飘渺,似乎并未真正聚焦其上。
轻微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是鞋跟轻叩木板的“嗒嗒”声。
沐舟收拢手中不知何时撑开的纸伞,踏入房间,瞬间引走了金发女子的全部注意。
“天使小姐,这就是你邀请我来这里的理由么?”她目光掠过下方,“给他个痛快便是。毕竟,我也没有观赏昔日惺惺相惜的同宗,反目成仇戏码的恶趣味。”
千仞雪微微颔首,金眸终于聚焦,“我也没有。”
只不过是因为一旦杀了唐三她也就没有逗留的理由了,更无法说出那个一直埋藏在心里的请求。
是的,千仞雪自亲眼目睹沐舟那堪称神迹的魂技“忧郁蓝调”——回溯过往,纤毫毕现。
内心就无可避免地诞生了一个想法。
或许……可以用这魂技,重现当年的真相。
还原她父亲千寻疾与母亲比比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千仞雪轻咬下唇,面作犹豫,但最终,那份深藏心底的渴望压倒了所有顾虑。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