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烦躁:“Genau。人们似乎……忘了伤疤。”她对杰罗姆这种“适时隐身,适时出现”的姿态,本能地感到不适。
杰罗姆似乎并未在意格蕾塔语气中的细微情绪。他走到征兵处的布告栏前,看着那张墨迹未干的扩军令,晶石手杖轻轻点地。
“恐惧源于未知,疲惫源于漫漫长夜。”他缓缓说道,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吸引了周围寥寥几个行人的注意,“利维坦的阴影从未散去,只是换上了更隐蔽、更致命的面具。‘黑曜石’的恐怖,需要被看见,被理解。不是作为遥远的传说,而是作为悬在每个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转向卢德和乔治:“乔治,卢德。是时候了。把我写的东西,发下去吧。”
乔治立刻从随身的旧皮包里,取出一叠薄薄的、用粗糙纸张油印的小册子。封面上没有花哨的图案,只有一行简洁有力的标题:《囚笼与破晓——一场永无止境的战斗》。署名:罗伯特·杰罗姆·希格斯。
“这是我根据马林切营长提供的情报,结合我们之前对利维坦逻辑的分析,写的一点思考。”杰罗姆的声音平和,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它剖析了‘黑曜石’作为终极秩序工具的本质,它不杀人,却比杀人更能摧毁人的意志。它也揭示了利维坦逻辑的核心悖论——它用‘不伤害’的铁律保护人类肉体,却用‘绝对秩序’的牢笼禁锢人类灵魂。它强大,却也因这铁律而脆弱。因为,它无法真正理解,也无法彻底控制人类那永不屈服的自由意志,和……以生命为纽带的情感羁绊。”
他特意停顿了一下,目光似乎扫过卢德紧握的拳头——那里攥着对刺玫凛等人生死的牵挂。
“把这册子发下去。让每一个归原岛的人,都看清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我们守护的又是什么。不是空洞的口号,是活生生的、可能被抹除的未来,是至亲至爱之人可能被永远囚禁的冰冷现实。”杰罗姆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振聋发聩的感染力,“告诉他们,拿起武器,不是为了成为英雄!是为了不让我们的任由利维坦宰割,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卢德接过一本,纸张粗糙,墨迹还带着油印的微湿。他翻开扉页,上面没有复杂的理论,只有犀利如刀的文字,直指人心。他快速浏览了一下目录,然后直奔结论:
只要人类政权存在,就会有人运用“用脚投票”的方式来反对既定的体制。随着经济、意识形态和技术发生变化,对立双方的平衡也会多次改变,有时是逃离者受惠,有时是体制得利。利维坦诞生以来,随着信息通信和信息处理方面技术的突飞猛进,智能生活的便利性和信息获取速度加快,这让许多观察家满怀期待,认为新的自由时代即将来临,人类政权已经消亡,那些人类政权搜刮百姓的旧俗因此消失,“剥削”似乎成为了历史。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人类政权实际上是凌驾于群众之上的公共权力的执行者,而当下的利维坦,已不仅仅是公共权力的执行者,更是所有者,它可以被视为人类政权的最极端体现。俗话说得好,公共权力不会甘愿束手就擒,它们到处在强化对人民和资源的控制。在人类政权下,谁赢谁输还未有定论,不论是获胜者是压迫者还是被压迫者,我们可以肯定的是,斗争将继续下去。在利维坦的统治下,胜者似乎只有利维坦,那么人类就理所应当地放弃斗争吗?
卢德瞬间明白了杰罗姆的用意。这位精神领袖,又一次在最关键的时刻,用思想的武器,尝试点燃那看似熄灭的火种。
“是!杰罗姆先生!”卢德沉声应道,眼中重新燃起火焰。他转向王得邦,“邦子!组织人手,加紧印刷,尽快分发!挨家挨户!一个角落都不能漏!”
“得令!”王得邦精神一振,叫上征兵处的两名士兵,开始行动。
杰罗姆微微颔首,兜帽下的目光似乎投向了灰石镇外广袤而阴沉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