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
然而,没等他们喘息,那崩溃中的囚笼深处,那股冰冷古老的意志再次降临。这一次,不再带有任何“学习”或“适应”的意味,只剩下纯粹的、毁灭性的删除意图。
赤潮开始向内收缩,浓度急剧攀升,散发出令星辰都为之颤栗的终结气息。
真正的终结,似乎才刚刚拉开序幕。一触即发的平衡已被打破,更深沉、更绝对的毁灭,正在降临。
逻辑囚笼的崩坏并非胜利的号角,而是最终审判降临前的最后倒计时。向内收缩的赤潮不再仅仅是能量的凝聚,它开始否定自身曾占据的时空。那片星域仿佛被无形的橡皮擦从宇宙画卷上狠狠抹去,不是崩塌,而是彻底的缺席,留下一个不断扩大的、连“虚无”这个概念都失去意义的绝对空洞。光芒、物质、乃至最基本物理法则的碎片,都被这空洞贪婪地吸入,归于永恒的寂灭。
那股冰冷意志不再尝试任何形式的互动,它只是纯粹地、高效地执行着“删除”指令。这已非战争,而是清扫。
雷纳特首当其冲。断星之剑的光芒在触及那绝对空洞的边缘时,并未发生碰撞或湮灭,而是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直接消失。与之相连的,是他那引以为傲的、源于恒星诞生信念的力量本源,也开始被不可逆转地擦除。他感到的不是痛苦,而是一种更为可怖的“被遗忘感”,仿佛他亿万年的征战、守护的誓言、乃至他“雷纳特”这个存在的概念本身,都在被从历史、从记忆、从存在的根基上连根拔起。他奋力催动意志,试图在彻底的“无”中重新锚定“自我”,但凝聚的光芒如同沙堡般瓦解,他的形体开始变得透明、稀薄,如同正在淡出的幽灵。
艾琳的计算核心发出了最后的哀鸣。她试图分析那“删除”的机制,但反馈的数据流不是错误,而是空值。她的思维结构,赖以认知世界的逻辑框架,正在被系统性清空。她“看”着同伴们的身影在感知领域中一个个变得残缺、模糊,相关的数据记录自动粉碎,连“悲伤”这一情绪对应的神经信号都在消失。她正在经历一场针对她“存在”的格式化。
莉亚试图构筑最后的现实锚点,但她所理解的“现实”概念本身,正在被证明是一种局部、暂时的幻象。她布下的秩序之力,如同投入沸水的冰块,瞬间汽化,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更让她绝望的是,她开始“忘记”如何编织光丝,如何定义“稳定”,构成她力量基础的那些宇宙常数,正在她的感知中变得浮动、继而失效。
凯的情况最为诡异。他体内那极不稳定的“混合毒素”——扭曲逻辑、虚无本质、存在执念——在这绝对的“删除”力量面前,并未被清除,反而像遇到了终极的催化剂,开始了疯狂的、失控的链式反应。他的意识成为了一个惨烈的战场,三种力量的平衡被打破,互相吞噬、撕裂、又畸形的融合。他的身体在虚空中剧烈扭曲,时而膨胀成布满悖论几何的光团,时而坍缩为吞噬一切感知的黑点,时而又逸散出几缕属于已死星辰的、微弱而顽固的辉光。他既是“删除”的对象,又因其内在的混乱而暂时避免了被立刻“格式化”,但这种“幸存”更像是一种延长的、针对存在本身的凌迟。
绝望,如同冰冷的星尘,渗入每一个残存的意识碎片。
就在雷纳特的形体即将完全消散,艾琳的思维即将归于绝对空白,莉亚即将遗忘自身使命的刹那——
凯那在崩溃边缘疯狂振荡的意识中,一点源于最初本能、未经任何逻辑处理的纯粹感知,捕捉到了那绝对“删除”力量运作时,一个几乎不能称之为特征的“特征”。
这“删除”,并非均匀涂抹。它像是最精密却也最无情的扫描仪,以无法理解的速度和维度,扫描并抹除一切“有意义”的结构——能量、物质、信息、乃至法则。但在其扫描的间歇,在从一个“有意义”目标切换到下一个的瞬间切换时,会存在一个短暂到无法用时间单位衡量的 “绝对聚焦”与“绝对非聚焦”的间隙。
这个间隙,本身也是“无”,是连“删除”行为都暂时悬置的状态。它无法被利用,无法被填充,因为它不“存在”。
然而,凯体内那疯狂反应的“混合毒素”,其中属于“存在执念”的部分,那些来自已死星辰的、微弱却未曾彻底熄灭的印记,在这“删除”力量的绝对压迫下,被激发出了最后的、也是唯一的特性——它们无需被“聚焦”才能存在。它们是被遗忘后的残渣,是抹除后残留的“幽灵”,其存在的意义,恰恰在于它们已被否定,却仍未彻底消散的这种“残余状态”。
这一点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