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深陷的、布满血丝却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极其复杂的光芒——有深入骨髓的、源自“掘进者”遗言带来的惊惧;有对“深渊之心”这超越理解存在的本能忌惮;有对自身和林伟所处绝境的沉重忧虑;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燃烧的、炽热的、不容错过的探究欲,以及一种……仿佛赌徒在绝境中看到了惊天翻盘机会的、混合着恐惧与贪婪的疯狂!
他死死地盯着林伟,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最细微的表情变化,任何一点瞳孔的收缩或扩张,任何一丝肌肉的抽搐,仿佛要通过这些生理反应,直接窥视到林伟灵魂最深处,验证自己那石破天惊的猜测,挖掘出那本“钥匙”背后可能隐藏的、足以颠覆一切的秘密!
时间的流逝,在这极致的心理对峙和外部环境的死寂中,再次变得粘稠而缓慢。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裂谷下方吹上来的、带着浓烈硫磺味和刺骨寒意的上升气流,卷动着两人破烂的衣角,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更添几分阴森。远处岩壁上和深渊中那些“鬼光蕈”和“辐射地衣”散发出的幽蓝、惨绿微光,如同无数只窥视的鬼眼,在黑暗中无声地闪烁。
沉默了仿佛有一个世纪之久,林伟才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几乎要粘在一起的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得不成调的音节:“……不……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声音嘶哑、微弱,充满了极致的茫然和发自灵魂的战栗,这并非完全是伪装,而是内心真实状态的折射。他确实不知道!笔记本的来历、哑巴的托付、遗迹的异象、乃至自身的穿越,这一切都充满了未解之谜,如今又和这听起来如同克苏鲁神话般的“深渊之心”扯上关系,他只觉得大脑一片混沌,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
老猫的眉头死死地拧成了一个疙瘩,眼中的厉色一闪而逝,但并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向前逼近了半步,几乎将脸凑到林伟面前,压低声音,那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喉咙深处滚动,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仿佛随时会爆发的愤怒和急切:“不知道?小子,你他mother再给老子说一遍不知道?!‘钥匙’在你手里!你从上面掉下来!‘掘进者’几十年前就死在这下面!‘深渊之心’……那种东西……你告诉老子你不知道?!嗯?!”他伸出一根沾满污垢和干涸血痂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林伟的鼻尖上,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看看这本笔记!”他猛地拍了拍自己鼓囊囊的背包,发出沉闷的声响,“它刚才在避难舱里就有反应!那种‘光尘’波动!和‘掘进者’记录里描述的、靠近‘那个东西’时的能量特征很像!你敢说这只是巧合?!!”
老猫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胸口的伤势因为情绪激动而再次渗出血迹,但他毫不在意,眼神中的疯狂和探究欲几乎要溢出来:“说!你到底还知道什么?!那个给你笔记的‘哑巴’还说了什么?!‘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和这下面的东西有关?!‘通道’的传说是不是指向这里?!回答我!!!”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虽然压低了声音,但那其中的暴戾和决绝,震得林伟耳膜嗡嗡作响。
面对老猫这如同狂风暴雨般的逼问,林伟的心沉到了谷底。完全否认已经不可能了,老猫的观察力和推断能力极其惊人,他已经将许多线索串联了起来,虽然结论未必完全正确,但方向已经直指核心。再继续装糊涂,只会彻底激怒这个在绝境中情绪极不稳定的老兵,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抛出一些东西!一些半真半假、能够暂时满足他的探究欲、换取喘息之机的东西!
林伟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这次带上了更多真实的、仿佛要将肺叶都咳出来的痛苦,咳得弯下腰,面色惨白,嘴角溢出带着泡沫的血丝。他艰难地喘息着,用尽残存的力气,断断续续地、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孤注一掷的坦诚(至少是表面上的坦诚)说道:“……笔记……是哑巴……临死前……塞给我的……他只说……‘钥匙’……很重要……关系到……希望……和……毁灭……不能落在……‘公司’手里……其他的……他来不及说……就……死了……上面……毁了……到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