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僵的麻木感、缺氧带来的剧烈眩晕和全身伤口撕裂般的剧痛,开始用那双布满老茧和伤疤、此刻已经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在冰冷刺骨的墙壁和地面上疯狂地摸索。指尖划过金属接缝的锐利边缘、凸起的、锈蚀严重的螺栓帽、以及之前散落在地的、冰冷坚硬的工具和零件碎片。他的动作因为寒冷和虚弱而颤抖,但依旧带着一种历经无数次生死考验磨砺出的、近乎本能的条理性和目的性。他在寻找任何可能存在的——通风口的格栅、检修通道的暗门、应急出口的拉环、甚至是仅供线路通过的、可能被扩大的狗洞!任何一丝缝隙!任何一条可能通向其他空间、可能蕴含着一线生机的路径!指甲在冰冷的金属上刮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指尖很快被磨破,渗出温热的血液,但瞬间就被冻结。
“笔记本……终端……”林伟的意识在涣散,思维如同陷入泥潭般迟滞,但一个念头,如同溺水者在彻底沉没前看到的、从水面上透下的最后一缕微光,顽强地闪烁了一下。老猫塞进他背包里的那本沉寂的、冰冷的笔记本,以及老猫自己死死抓在手里的那个来自观测站内部的、古老的终端……它们之前产生过那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反应。在这绝对的、令人绝望的黑暗和死寂中,在这似乎所有常规手段都已失效的绝境里,这两件与“秩序”、与“奠基者”文明紧密相关的、充满谜团的物品,它们之间那无法理解的共鸣,会不会……是唯一的、最后的变数?是黑暗中唯一可能存在的、非常规的钥匙?
老猫听到了林伟那微弱的、几乎被喘息声淹没的提示,疯狂摸索的动作猛地一顿。黑暗中,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仿佛亮起了一丝微光。是的!还有这个!那无法用常理解释的现象!在彻底的无计可施中,任何一丝异常,哪怕再匪夷所思,都可能意味着最后的希望!他立刻停止徒劳的物理搜寻,转而凭借记忆和触感,颤抖着从背包最内侧的夹层里,再次取出那本冰冷、沉重、毫无生机的笔记本。入手的感觉,依旧如同握住了一块来自远古冰川深处的寒铁。他又摸出那个古老的终端,屏幕漆黑,外壳冰冷粗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凭着感觉,将两者的金属边缘再次小心翼翼地触碰在一起。
没有反应。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震动。只有金属之间冰冷的、死寂的触感。
绝望如同亿万顷冰冷的深海水压,再次从四面八方涌来,要将他的灵魂和肉体彻底压垮、碾碎。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微弱到几乎被心跳声和耳鸣掩盖的、仿佛极地冰层在巨大压力下发生微观断裂的声音,从通道深处、靠近右侧岩壁的某个方向传来。
不是来自外面裂谷那充满恶意的、宏大的嗡鸣,也不是金属构件因热胀冷缩发出的应力响声。那声音……更近!更清晰!源头非常明确!像是……某种极其坚硬的、脆性的材料(或许是特种陶瓷或高密度晶体)在内部应力下的细微崩裂?或者……是某个精密却古老的机械结构,在某种外部条件(温度骤变?压力变化?或者……某种力场的细微扰动?)触发下,发生的、极其微小却关键的位移?
在这绝对的死寂和黑暗中,任何一丝异响都如同惊雷!老猫和林伟的呼吸同时一滞!黑暗中,两人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瞬间绷紧的、如同拉到极限的弓弦般的神经!
老猫如同最敏锐的、在黑暗中狩猎的夜行生物,所有的疲惫、伤痛和寒冷仿佛被瞬间驱散(或者说被极度的紧张和肾上腺素强行压制),他悄无声息地、以一种与其重伤虚弱身体完全不符的敏捷和精准,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匍匐摸去。手指如同雷达般,在冰冷的地面和墙壁上快速而细致地滑过,感知着最细微的震动、温度梯度变化和气流的流动。林伟也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用尽残存力气,朝着那个方向艰难地、一点点地挪动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希望牵引。
声音的来源,是通道尽头、靠近与原生岩壁结合部的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