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冰冷刺骨、湍急汹涌的地下暗河中,失去了所有可被感知的维度,只剩下纯粹的、被动的、随波逐流的沉浮与挣扎。每一次被浑浊的、散发着浓重矿物质和腐烂水生物腥气的河水淹没口鼻,每一次被水下潜藏的尖锐礁石或枯木刮擦到早已麻木的伤口,每一次因体温急剧流失而濒临昏厥的边缘强行挣扎浮出水面,都像是一次漫长而残酷的轮回。黑暗,是这里唯一的主宰,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吞噬了一切光线,也吞噬了方向感和希望,只剩下耳边永无止境的、如同万马奔腾般的水流轰鸣声,以及自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的、令人窒息的回响。
老猫的意识在极寒、剧痛、缺氧和极度疲惫的多重夹击下,如同暴风雨中颠簸欲沉的一叶扁舟,在清醒与昏迷的悬崖边缘剧烈摇摆。他仅存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意志力,全部用来完成两个近乎本能的动作:一是用早已僵硬麻木、几乎失去知觉的手臂,死死地、如同焊接般箍住背上昏迷不醒的林伟,防止他被激流冲走;二是凭借残存的一丝水性,在每一次被浪头打入水底时,拼命蹬踏冰冷的河水,挣扎着将口鼻探出水面,贪婪地、短暂地吸入一口混合着水沫的、冰冷刺肺的空气。林伟的身体沉重得像一块冰冷的巨石,每一次拖拽都几乎要扯断老猫早已撕裂的肩臂肌肉,但他没有哪怕一秒钟想过松手。放弃同伴,在这种绝境下,等同于放弃自己最后的人性,与死亡无异。
恺尔撒斯的状态似乎稍好一些,它纤细的身影在激流中显得异常灵活,如同一条真正的游鱼,时而在前方引路,时而靠近老猫,用冰冷的手抓住他的手臂或衣领,在他即将被漩涡卷入或撞上礁石时,提供关键的一把助力。它手中那根水晶杖此刻光芒极其黯淡,只能勉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映照出周围几尺方圆的、不断翻滚的水流和狰狞的岩石轮廓,如同黑夜中一只濒死的萤火虫。显然,之前在庇护所入口强行支撑光墙和施展封印,几乎耗尽了它的能量。它琥珀色的眼眸在微弱的光芒下,充满了疲惫与凝重,但依旧锐利地扫视着前方黑暗的水道,警惕着任何潜在的危险。
不知在黑暗中漂流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整整一夜,就在老猫感觉最后的体温和力气即将被冰冷的河水彻底带走,意识即将沉入永恒的黑暗深渊时,前方汹涌的水流声似乎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变得更加开阔,更加……平缓?
“前面……有浅滩!抓住机会!”恺尔撒斯的声音透过震耳欲聋的水声,微弱却清晰地传入老猫几乎麻木的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老猫精神猛地一振,求生的本能压榨出体内最后一丝气力,他努力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透过冰冷的水幕,隐约看到前方黑暗的尽头,水流似乎不再那么湍急,河面也变得宽阔了一些。他咬紧牙关,用尽残存的意志,配合着恺尔撒斯的引导,拼命向着右侧河岸的方向挣扎游去。
水流的力量依旧巨大,几次都差点将他们重新卷回河心。最终,在撞上一块巨大的、长满滑腻青苔的岩石后,老猫借着反冲的力道,猛地伸出另一只尚能活动的手,死死抠住了岩石边缘一道狭窄的裂缝!刺骨的冰冷和摩擦的剧痛让他几乎晕厥,但他没有松手!恺尔撒斯也及时游到,帮助他将几乎失去知觉的身体拖拽着,一点一点,艰难无比地爬上了冰冷湿滑、布满大小鹅卵石的河滩。
“噗通……咳咳……呕……”
两人如同被冲上岸的烂木,重重地摔在坚硬的石滩上,老猫第一时间将背上的林伟解下,平放在相对平坦的地面上,自己则瘫倒在一旁,剧烈地咳嗽、干呕起来,冰冷的河水混合着胃液和血丝从口鼻中呛出,全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格格作响,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僵。极度的寒冷和脱力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视线模糊,耳边嗡嗡作响,世界天旋地转。
恺尔撒斯的情况稍好,但也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银白色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握着水晶杖的手微微颤抖。它迅速检查了一下林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