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

    可就在这时，黑水中竟浮现出一张人脸??苍白、扭曲，嘴角咧至耳根，眼中无瞳，唯有一片混沌。

    “姜……闻……”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你以为……集齐残骸就能唤醒真神？可笑……他们早已不是完整的存在……他们的‘心’，早就被抽走了……”

    姜闻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那人脸狞笑：“去找广目吧……去拔那把剑……然后你就明白了……真正的守护，从来不是靠信仰，而是靠牺牲……等你明白时，已经太晚了……”

    话音未落，人脸溃散，黑水彻底蒸发。

    姜闻站在原地，心头沉重如压万钧。

    若说此前他还抱有一丝幻想??认为只要集齐四王遗物便可逆转乾坤，那么此刻，他终于意识到事情远比想象复杂。所谓“遗物”，或许只是表象。真正缺失的，是四位天王的“核心意志”??也就是他们之所以能成为天王的根本所在。

    而那把插在广目心脏上的古剑，恐怕不只是封印，更像是……抽取灵魂的容器。

    “必须加快速度。”他喃喃道。

    翌日清晨，他启程前往百眼族遗迹??传说中广目天王陨落之地。

    百眼族曾是此界最擅洞察天机的种族，族人额生复瞳，可窥阴阳、视因果。但在某一夜，全族突遭屠戮，尸体皆被剜去双目，埋入地下结成“望魂阵”，用以封锁广目天王最后一线生机。

    途中，姜闻遭遇三次伏击。

    第一次是来自虚空的影袭，七名身披黑袍的修士自裂隙跃出，手持堕仙符?，欲以“逆魂咒”夺其神海控制权。姜闻以打神鞭横扫，断琵琶奏《破妄曲》，七人当场爆头，脑浆中爬出无数细小黑虫，尽数焚于净业炎下。

    第二次是幻境围困。行至一片干涸河床时，天地骤变，四周化作繁华集市，熟人纷纷现身：师父递来一碗热汤，师妹含泪唤他归家，连死去多年的母亲也在远处招手……若非断琵琶自发奏响定心音，他几乎就要沉沦其中。

    第三次最为诡异。深夜露宿山洞，他梦见自己登上第九重天，见到了那位“守门人”。那人背对他而立，身穿白袍金绶，头戴玉冠，周身祥云缭绕，俨然圣贤之姿。可当他开口说话时，声音却是层层叠叠，仿佛千万人在同时低语：

    “姜闻，你可知为何登仙路会关闭？因为‘仙’早已不存在了。所谓的飞升，不过是将活人炼成养料，供给我们这些……活着的死人。”

    梦醒之际，姜闻发现自己的左臂竟多了一道金色纹路，形如锁链，深入皮肉，正缓缓向心脏蔓延。

    他立刻以精血画符，引动持国琵琶之力净化身躯，足足耗费半日才将异种气息逼出体外。那一夜，他不敢再眠，只以静坐入定抵御侵袭。

    第七日，终抵百眼族禁地。

    此处位于群山环抱之中，中央是一座倒悬的黑色巨塔，塔尖插入大地，塔基悬于高空，宛如天地颠倒。塔外布满眼球状石雕，每一只都流着血泪，目光呆滞地盯着来者。

    这就是“望魂塔”??广目天王被钉于此处千年，心脏被古剑贯穿，双眼被剜下制成阵眼，以此镇压其残魂反扑。

    姜闻踏上台阶，每走一步，脚下石阶便碎裂一分。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与焦糊气息，那是无数灵魂被反复灼烧留下的痕迹。

    待他登至塔顶，眼前景象令人心胆俱裂。

    一具高达十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