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三等将军贾珍俸禄三年,责令其在宗祠思过半载,贾家老夫人申饬家风,管束族人子弟,若再有不法,责重处置!”
传旨宦官的尖锐刺耳声,仿佛回荡在贾家上空,久久未能散去。
荣庆堂,
恢复数日的贾母,总算是面上挂了些血色,当圣旨下达的那一刻,又险些晕倒当场。
天子亲口申饬,字字如锤。
下一次,若族中再有不肖,恐怕就不只是罚俸思过,而是直接降爵夺职了!
贾家的圣眷,何曾跌落到这般田地?
贾母斜倚在床头引枕,目光扫过下首垂首默坐的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等人,只觉心头有重物,压得她喘不过气。
“东府闯下这等塌天大祸,陛下却把协理的担子,压在我这半截入土的老婆子身上。”
贾母声音带着疲惫,还有几分沙哑,“我能有几分精神?今日叫你们来,不为别的,东府那个烂摊子,总得有人去收拾。”
堂内一时寂静。
邢夫人觑着脸色,率先开口,“老太太,既是东府的事,何不让尤氏自己料理?她性子虽软,到底也是个明白人。”
贾母缓缓摇头,“让尤氏管?那与珍哥儿学家有何分别?此番遭此大难,你指望他能幡然醒悟?下次若再出事,西府也要被拖累得万劫不复!”
贾家多少年没接过圣旨了,头一道竟是申饬!
虽说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可她这把老骨头,是真真经不起折腾了。
王夫人沉吟片刻,道:“老太太,凤丫头素来能干,不如让她暂且兼管两府?待东府事务理顺,半年后再交还珍哥儿。”
闻言,贾母昏暗的老眼闪出稍许光亮。
这府里的安逸,还真多靠了这位孙儿媳妇,若是她能将东府的烂摊子,也帮自己收拾了,这得省去多少心力?
可王熙凤却忙不迭地摆手,脸上堆起苦笑,“哎哟我的老祖宗,这可万万使不得!管着咱们府上几百口子人吃喝拉撒,都让我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
“若是再管上东府那边,还不得让我背过气去?到时候您可看不见我这破落户了。”
贾母面染不悦。
王熙凤话锋一转,凤眼微挑,“不过嘛,我这儿倒真有个人选。”
“谁?”
几道目光齐刷刷投来。
“蓉哥儿媳妇,秦氏。”
王熙凤笑道:“她本就是东府的少奶奶,管家名正言顺。且她与珍大哥哥关系也不近。更难得的是个伶俐人,连老祖宗您都常夸她是重孙媳中第一得意的人。这管家的担子,不交给她,还能交给谁?”
贾母闻言,高高隆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几分,连连点头,“是极,是极,快叫她来。”
屋内,李宸看着对镜理妆的秦可卿,嘴角噙着笑意,“闲暇的日子过完了,接下来的路得靠你自己去走,不会做的事,便腿脚勤快些,多来府里询问你二婶婶。”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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