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复制体都没有那个细微停顿——那是他三年前在北境被等离子刃刺穿肩膀后留下的习惯。每次用力前，神经会有0.07秒的延迟，只有真身才有。

凯莉斯感应到他的判断，立刻通过量子连接发送一段加密信号。没有语言，只有一串震动，落在雷煌的神经末梢。那种感觉，就像深夜有人轻轻敲了三下门，他知道是谁。

里面只有一个信息：“左三，真身。”

雷煌点头，右手指向星图：“左三区域，主攻点。集火。”

三座远程炮台立刻转向，液压系统发出闷响。充能完成时，空气中有臭氧的味道。蓝色光束交织成网，轰向目标。空间裂缝还没爆发就被压制，血色边缘迅速褪去，像退潮一样缩回黑暗。

艾德琳同步完成分析。她确认这些复制体没有真实意识波动，属于傀儡投影，由远程操控。她在全队通报识别标准：“没有情绪变化，没有神经延迟，动作太完美——那就是假的。记住，我们不是机器，正因为不完美，才是活人。”

第二波攻击很快到来。

这次是复合打击。声波叠加空间震动，频率接近人类听觉极限。一些战士耳膜出血，骨传导让他们听到熟悉的声音：

“孩子，回来吧……家里还有热汤。”

“你早就死了，何必坚持……放下吧，解脱比战斗容易。”

有人手抖，枪口微微下垂。一个年轻战士眼里有泪，嘴唇动了动，好像想回应什么。

雷煌引爆左臂旧伤里的残留电荷。蓝白电光炸开，形成环形波，抵消敌方共振。他手臂上的疤痕冒烟，皮肤裂开，渗出淡蓝色液体——是纳米修复剂在工作。但防线内的声波干扰被清除，幻听戛然而止。

艾德琳摘下抑制项圈。

高温升腾，银白色屏障瞬间展开，像一轮小太阳升起在战场中央。负面精神影响被挡住。她嘴角流血，却没有收回力量。她的意识像一根钢索横穿全场，连住每一个快要崩溃的人。

凯莉斯展开全部水晶骨翼，哪怕裂缝渗血，仍坚持吟唱一段古老星语。旋律通过灵骨科技传播，进入每个人的耳机。那是一首编入基因记忆的战歌，曾在百年前的星陨之战中激励过整支远征军。

那是他们一起赢过的胜利之歌。

三百七十二名战士抬起头，枪口重新抬起。呼吸一致，心跳同频。有人低声跟唱，有人闭眼默念，有人把手贴在胸口，感受那份久违的归属。

敌人第一波攻势瓦解。裂缝一个个闭合，血色退去。冷却液从炮管滴落，地上有淡淡臭氧味，混着金属烧焦的气息。

雷煌站在高台中央，左臂垂下，指尖还跳动着电光。右眼数据不停，继续监控战场。他知道，这才刚开始。真正的杀招，往往藏在安静之后。

艾德琳靠墙站着，肩甲绿点光芒变弱。面罩下嘴角带血，抑制项圈自动锁回冷却模式。她的手仍搭在终端上，哪怕意识快撑不住，也不愿松开最后一道防线。

凯莉斯跪在地上没动，骨翼满是裂痕，两片几乎脱落，靠悬浮力维持展开。她还在向雷煌传递零碎的预知片段——未来的画面总是模糊，但她知道，只要还能看见，就能为这支队伍多争取一秒时间。

防线还在。

士气没垮。

星图上，三百七十二个光点依旧亮着，排得整齐，像夜空中不肯熄灭的星星。

雷煌低头看自己的手掌。

掌心朝下，电光缓缓爬回指尖，像一条蛇钻回皮肉。他没说话，只是轻轻握紧了拳头。

下一秒，星图边缘又出现波动。

新的战斗，又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