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的天光,昨夜那惊心动魄丶生死一线的疗伤过程历历在目。
那深入灵魂的触碰,心神相连的奇异感觉,远比任何肉体接触都更加深刻地烙印在他的感知里,无法磨灭。
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在心头涌动丶翻腾。
有劫後馀生的恍惚与庆幸,有对萧琰倾力相救丶不惜自身损耗的由衷感激,有对这种越寻常的亲密接触的些许无措与茫然,但更多的,是那份始终未曾动摇丶反而因死里逃生而更加炽烈的丶对北方的执念。
寒默语……
那个名字,那个人,如同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咒语,无论经历什麽,都无法忘却。
无论如何,他必须北上,必须找到他。
有些话,必须要说清楚;有些事,必须要了断。
这个念头,如同亘古不化的磐石,在他心中愈坚定,成为支撑他活下去的最重要信念。
感觉怀中人的身体不再那麽冰冷僵硬,气息也逐渐趋於平稳绵长,萧琰一直紧绷的心神才稍稍放松了些许。
他小心翼翼地丶极其缓慢地放松了手臂的力道,却依旧没有完全松开,维持着一个既不会让对方感到不适,又能持续输送温养龙气的姿势。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冷言梅恢复了些许血色丶却依旧苍白的侧脸上,轻声问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感觉如何?灵核还痛吗?」
冷言梅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细细感知体内的状况,然後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带着惯有的清冷,却少了几分虚弱无力,多了些许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好多了,多谢。
」
这声谢,低沉而清晰,是自内心的感激。
萧琰微微摇了摇头,凤目中情绪深沉如海,翻涌着许多未尽之言,最终只化作一句:「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严肃,带着叮嘱的意味,「但你的灵核只是暂时稳住,裂痕并未完全愈合,根基已然受损,若想完全恢复,绝非一日之功,需要长时间的静养与温补。
切记,近期绝不可再动用大量灵力,尤其不可再受重创,否则灵核再次崩裂,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了。
」
冷言梅静静地听着,目光却越过萧琰的肩头,望向北方那片未知的天空,眼神悠远而坚决,并未对他的叮嘱做出任何回应。
萧琰看着他这副心早已飞向北方的模样,心中已然明了他的决定。
他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轻轻将冷言梅扶正,让他能更舒服地靠坐在残破的墙边,自己则强撑着疲惫不堪丶伤势隐隐作痛的身体,缓缓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而有些僵麻的四肢。
「你……」萧琰的声音在寂静的破屋中响起,打破了沉默,平静无波,却带着看透一切的了然,「是打算要去北方找他,对吗?那个伤你至此的人。
」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冷言梅抬起眼帘,那双琉璃褐色的清澈眼眸,直直地对上萧琰深邃难测的凤目,没有闪躲,也没有否认,坦然答道:「是。
」
他的回答,简洁,却重若千钧。
「即使他可能已经不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即使他如今心性大变,视你为仇敌?」萧琰向前一步,追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与……或许是不忍,「即使你此去,根本是凶多吉少,九死一生?」
冷言梅的嘴角极轻微地牵动了一下,似乎想露出一个笑容,却终究没有成功。
他的目光依旧望着北方,声音平静得近乎残酷:「那是我必须亲自去面对的结果。
无论他变成什麽样子,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有些事,必须亲眼确认;有些话,必须当面说清。
这是我与他之间,必须做个了断的因果。
」
萧琰凝视着他,久久不语,那目光锐利得彷佛要穿透冷言梅清冷的外表,直视他灵魂最深处的真实想法。
破屋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风声呜咽而过。
最终,萧琰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轻得如同羽毛落地,却带着千斤重量。
他脸上露出一抹复杂难辨的丶掺杂着无奈丶担忧与某种下定决心的决然神色。
「既然如此……」萧琰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坚定,「我跟你一起去。
」
冷言梅猛地抬头,一向没什麽表情的脸上次出现了明显的错愕,他几乎以为自己因伤重而产生了幻听:「……你说什麽?」
萧琰的神情却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