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碎片重聚

山谷中的死寂，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生灵的心头。

玄璃的尸身伏卧於焦黑的地面，那身曾经华丽的墨绿近黑丝绸长袍，如今破败不堪，沾满尘土与自身呕出的漆黑血污，如同被碾碎的毒蕈，散着腐朽的气息。

他那头深绿长失去了所有光泽，枯槁地披散着，几缕黏在冷汗涔涔丶呈现死灰白色的脸颊上。

那双曾流转着妖异魅惑丶算计人心的金黄竖瞳，此刻空洞地睁着，倒映着山谷上方那片被妖气与能量风暴搅乱後丶显得格外阴沉的天空，瞳孔深处残留着一丝凝固的丶极致的怨毒与未能得逞的疯狂，最终归於彻底的丶冰冷的灰败。

空气中，那阴湿草木与甜腻腥气混合的丶独属於玄璃的异香尚未完全消散，顽固地萦绕在鼻尖，混合着浓烈的焦土味丶尘埃味，以及一丝若有似无丶来自灵魂溃散後的特殊腥气，共同构成了这片战场最後的丶令人窒息的馀韵。

山谷彷佛在哀鸣，风声穿过断裂的梅枝与焦黑的岩石，出低哑的呜咽。

寒默语周身上下那纯净至极丶温暖却带着无上威严的乳白色光芒，已如退潮般缓缓敛入他体内。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微微低着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那双骨节分明丶带着岩石般沉稳光泽的手。

这双手，刚刚爆出了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而震撼的力量。

那双总是清澈见底丶映照着冷言梅身影丶或带着纯然好奇与炽热欲望的眸子，此刻被巨大的困惑与一种深沉的丶源自灵魂本源的茫然所充斥。

那股力量……温暖丶庞大丶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志，彷佛沉睡了万古的冰川於刹那间显露峥岖，既熟悉得如同呼吸，又遥远得隔着无尽时光。

他下意识地，带着一丝寻求答案的本能，转过头，望向就站在他身後不远处的冷言梅。

冷言梅仍旧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与恍然之中，几乎无法动弹。

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寒默语身上，那双琉璃褐眸彷佛要穿透这具他无比熟悉丶线条刚毅挺拔的身躯，直视其灵魂最深处的奥秘。

那纯白的光芒……他绝不会认错！

那绝非寒默语平日修炼所积累的灵力，那是……那是当初寒默语为了救他，毅然裂魂献祭时，从自身存在根基中强行剥离出的丶代表着最本源生机与最纯粹爱意的元神之光！

他原以为这份力量早已随着那场形神俱灭的牺牲而彻底消散於天地间，却万万没想到，竟有一丝最核心丶最顽强的本源，如同不灭的星火，伴随着那缕被他拚死寻回的残魂一同蛰伏丶沉睡，并在这生死攸关的刹那，被保护他的强烈本能所激，再度绽放出净化一切污秽与黑暗的光芒！

「默语……你……你感觉如何？」冷言梅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丶细微的颤抖，他上前一步，想要更近距离地确认，想要触碰，想要感知那光芒残留的温度，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酸楚与一丝微弱的丶却不容忽视的希望。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那本该生机断绝丶魂飞魄散的玄璃，垂落在尘埃中的指尖，竟微不可察地丶痉挛般地抽搐了一下！

他那双已然空洞死寂的金黄竖瞳深处，彷佛从无尽的幽冥中，硬生生挤出了最後一点如同鬼火般摇曳丶凝聚了毕生怨毒与不甘的邪异光芒！

他用尽了这具躯壳最後一丝气力，那只沾染着污血与尘土的手，颤巍巍地丶却带着某种诡异的精准，抬起了寸许，枯瘦的手指如同索命的钩吻，对准了近在咫尺丶正处於茫然与困惑中的寒默语！

一缕极其微弱丶细若游丝，却凝练无比丶内部闪烁翻涌着无数痛苦丶黑暗丶扭曲画面的墨绿色光丝，无声无息地丶以越思维的度，如同潜行於阴影中的毒蛇，直射寒默语的眉心印堂！

这并非物理攻击，而是玄璃燃尽最後残魂丶凝聚了所有恶意制成的丶针对神魂本源的记忆诅咒！

「小心！

」萧琰的警示声与冷言梅瞬间收缩的瞳孔同时爆！

然而，这一切生得太快，距离太近，那墨绿光丝如同无形无质的幽影，根本无从格挡！

冷言梅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扑过去推开寒默语，却只来得及触碰到他飞扬的衣角——

「呃！

」寒默语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丶蕴含着极致恶意的冰锥狠狠贯穿识海，出一声短促而压抑的闷哼。

他双眼中的困惑与茫然瞬间被一片空无的剧痛所取代，瞳孔急剧放大，失去了所有焦距，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僵直地立在原地，周身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