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曾想过——!
那因无粮可食,悬梁自尽的农妇——?!”
他猛地转向长孙无忌,目光如刀,直刺对方眼底:
“长孙大人!
你口口声声说富户捐输是‘与虎谋皮’!
难道满朝朱紫,食君之禄,担天下兴亡,此刻割舍些许俸禄,与陛下共体时艰,也是‘与虎谋皮’吗?!
你心中可还有半分‘民为贵,社稷次之’的圣贤教诲?!
你的‘民本’,难道只是奏疏上的锦绣文章?!”
“魏玄成!
你——!”
长孙无忌被这当面的诛心之问刺得脸色煞白,气得浑身抖,指着魏征,却一时语塞。
魏征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目光又猛地扫向杜如晦,声音带着冰冷的嘲弄:
“杜相!
你深谙兵事,调军粮如臂使指!
可你调的是戍边将士的口粮!
是护卫我大唐安宁的甲士的命脉!
边关不稳,胡虏南下,那时流离失所的,又岂止是关中一隅?!
你这饮鸩止渴之策,与剜肉补疮何异?!”
杜如晦面沉如水,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却无法反驳。
最后,魏征的目光死死钉在御座上的李世民脸上,带着最后的、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陛下——!
!”
他的声音因极致的情绪而嘶哑颤抖,眼中血丝密布,“房相所言开仓放粮,乃是正道!
然粮在何处?!
臣今日斗胆,请陛下——开龙皇庄之仓!”
“轰——!”
如同一道惊雷在殿内炸响!
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三人瞬间色变!
“龙皇庄?!”
李世民瞳孔骤然收缩,捏着金杯的手指猛地收紧!
杯沿几乎嵌进肉里!
秦哲?!
那个光头刺青、桀骜不驯的秦哲?那个在县衙吟诵《硕鼠》、在西市搅动风云、在龙原筑起高墙的秦哲?!
“荒谬!”
长孙无忌第一个跳起来,声音尖锐,“魏征!
你疯了?!
那是陛下赐予秦哲一部的私产!
岂能强征?!
此乃失信于天下!
更何况,那帮来历不明的凶徒,囤积的粮草再多,岂能用于国赈?!
万一有变…”
“凶徒?!”
魏征猛地打断他,眼中燃烧着火焰,“是!
他们是凶徒!
是刺青光头!
是来历不明!
可长孙大人!
就是这帮凶徒,在渭水河畔,为陛下挽回了帝王的尊严!
就是这帮凶徒,在长安县衙,为受辱的民妇讨回了公道!
他们的‘七条帮规’第一条,便是‘不得欺压百姓’!
敢问在座诸公,我大唐煌煌律法,可能让那西市被欺的民妇,挺直腰杆说一句‘不得欺我’?!”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种洞穿世情的悲凉:
“陛下!
臣昨日出城,于官道之侧,见一垂死老翁,怀抱一物,涕泪横流。
臣问之,翁言:此乃秦庄恩人所赐‘白叠子’种子,言此物耐旱抗寒,绒暖如春,乃活命之望!
一老翁,临死尚信此‘凶徒’之言!
我大唐朝廷,满腹经纶,手握乾坤,却只会在此殿中,为一己之私,一策之难,争得面红耳赤,置百万灾民于不顾!
何其可悲!
何其可叹!”
“白叠子?棉花?”
李世民心头剧震!
秦哲从胡商处重金换取此物,竟是为了…抗寒活命?他赐予秦哲皇庄时,只当是安置一支不可控的武力,从未想过这高墙之后,竟在酝酿着…如此之物?
就在魏征这泣血之言震动殿宇之时,异变陡生!
“呃…噗通!”
“呼…呼噜…”
却是长孙无忌!
他本就酒力上涌,又被魏征连番诛心质问,急怒攻心之下,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
沉重的身躯砸在案几上,杯盘狼藉!
随即,一阵低沉却响亮的呼噜声,就在这庄严肃穆的议政殿内,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紧接着!
“唔…头好沉…”
“砰!”
杜如晦也支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