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偏殿。
浓重的药味几乎凝滞在空气中,熏炉里燃烧的安神香也无法驱散那股令人心头沉的压抑。
李世民在殿内焦躁地踱步,明黄色的龙袍下摆随着他急促的步伐来回摆动,冕旒垂下的玉珠碰撞,出细碎而急促的声响,如同他此刻纷乱的心绪。
龙榻之上,杜如晦双目紧闭,脸色蜡黄中透着一股不祥的青灰,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胸膛艰难地起伏着。
他紫色的官袍前襟上,那抹半个月前喷溅的暗红血迹,虽已清洗,却仿佛烙铁般印在李世民眼中,时刻灼烧着他的心。
“如何了?!
到底如何了?!”
李世民猛地停下脚步,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跪在榻前的几名太医令,声音嘶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恐惧,“半个月了!
整整半个月了!
朕要什么给什么!
千年人参、天山雪莲、海外奇珍!
朕把整个太医署都搬来了!
为何?!
为何克明(杜如晦字)的病情毫无起色?!
反而愈沉重?!”
他猛地一拍身旁的紫檀木案几,震得上面的药碗跳起:“你们这群太医!
食君之禄!
解民倒悬!
如今连朕的肱骨手足都救不了吗?!
朕要你们何用?!
该死!
真真该死!
!”
几名太医令吓得浑身筛糠般颤抖,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的地砖上,冷汗浸透了他们的官帽内衬。
为的太医令哆嗦着抬起头,老脸上满是绝望和无奈:“陛…陛下息怒!
臣等…臣等已竭尽全力!
杜相此症,乃…乃心脉淤塞日久,兼之操劳过度,气血枯竭,邪毒深陷五脏…非…非寻常药石可及啊!
臣等…臣等医术有限,实…实在是回天乏术啊陛下!”
另一名太医也颤声补充:“如今…如今只能以温补之药,徐徐图之,吊住杜相一口元气…静养…静养或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没底气,声音越来越小。
“静养?!
吊住元气?!”
李世民气得浑身抖,指着昏迷不醒的杜如晦,“你们看看!
看看克明现在的样子!
这叫吊住元气?!
这叫静养就能好?!
你们这是在等死!
!”
他悲愤交加,声音哽咽,“房谋杜断!
朕的左膀右臂!
难道…难道天要绝朕之良臣吗?!”
一直守在榻边,面色憔悴、眼窝深陷的房玄龄,此刻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他紧紧握着杜如晦冰凉的手,声音沙哑:“克明…克明…你醒醒啊…陛下在等你…为兄在等你啊…”
他与杜如晦相交莫逆,共同辅佐李世民,情同手足,此刻看着挚友命悬一线,心中的悲痛和无力感几乎将他淹没。
殿内一片死寂,只剩下杜如晦艰难的呼吸声和众人压抑的啜泣声。
绝望的气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所有人淹没。
就在这时,一个粗豪却带着一丝犹豫的声音打破了沉寂:“陛…陛下…”
李世民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利剑般刺向说话之人——正是站在角落,同样一脸忧色的程咬金。
程咬金被李世民的目光看得心头一凛,但还是硬着头皮,和身边的尉迟恭对视一眼,鼓起勇气道:“陛下!
俺老程…俺老程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李世民的声音如同寒冰。
“陛下!”
程咬金上前一步,抱拳道,“您还记得…叔宝(秦琼)吗?”
李世民眉头紧锁:“叔宝?他怎么了?不是旧伤复,在府中静养吗?”
他此刻心乱如麻,无暇他顾。
“不是!”
尉迟恭瓮声瓮气地接口,声音带着一丝急切,“陛下!
叔宝他…他半个月前,情况也很不好!
胸闷气短,旧伤作,疼得整夜睡不着!
太医…太医也说只能静养,没啥好办法!”
李世民和房玄龄闻言,都看向他们,眼中带着疑惑。
程咬金连忙道:“是秦哲!
秦哲兄弟!
他…他看出叔宝的伤不对劲!
说是什么…内里被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