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元年,十一月初。
深秋的寒意已悄然浸透长安,天空灰蒙蒙的,透着一股压抑。
太极殿内,朝会的气氛却比天气更加凝重,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空气中弥漫着不安与躁动。
李世民端坐龙椅,面色平静,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下方鸦雀无声的百官。
经过前几日的风波与秦族的鼎力支持,他此刻中气十足,帝王的威仪愈深沉。
他心中清楚,今日的朝会,绝不会平静。
果然,短暂的礼仪性奏报后,御史大夫萧瑀,这位以耿直敢言、有时近乎迂腐着称的老臣,手持玉笏,一步踏出,面色肃然,声音洪亮:
“陛下!
臣,有本奏!”
来了!
李世民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萧爱卿,何事启奏?”
萧瑀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李世民脸上,朗声道:“臣,弹劾龙原秦族!
其族众近日于长安城内,恃功而骄,横行无忌!
更有甚者,其麾下所谓‘不良人’,行事诡秘,不经有司,擅查民宅,惊扰百姓,形同酷吏!
此风断不可长!
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请陛下明察!
严惩秦族不法!
裁撤‘不良人’!”
他这番话,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在朝堂上炸开了锅!
立刻有几位御史言官和与萧瑀交好的文官出列附和:
“陛下!
萧大夫所言极是!
秦族虽有小功,然其行迹狂悖,目无法纪!
当严加管束!”
“不良人乃民间私设刑堂,僭越权柄,祸乱法度!
必须取缔!”
“请陛下下旨,约束秦族,还长安清明!”
文官队列群情汹汹,仿佛秦族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武将队列中,程咬金、尉迟恭等人顿时怒目而视,刚要开口反驳,却被李世民一个眼神制止了。
李世民看着萧瑀,语气平淡:“萧爱卿,弹劾需有实据。
秦族如何‘恃功而骄’?不良人又如何‘擅查民宅,惊扰百姓’?你可有具体人证、物证?”
萧瑀微微一滞,他得到的都是一些风闻和模糊的指控,具体实证确实不多。
但他梗着脖子道:“陛下!
无风不起浪!
长安城内议论纷纷,岂是空穴来风?秦族本就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陛下不可不防!”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李世民重复了一句,声音陡然转冷,“萧爱卿,渭水退敌、泾阳救驾、救治皇后公主、献粮种、平蝗灾、解匪患、赠神兵…这一桩桩一件件,在你眼中,都是‘异心’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帝王的威严和冰冷的质问,让萧瑀和那些附和的文官心头一凛,顿时不敢再言。
李世民冷哼一声:“不良人之设,朕已知晓。
其意在协助百骑司,稽查不法,于国有利。
至于是否惊扰百姓,朕自会命有司核查!
若无实据,休要再捕风捉影,徒乱朝纲!”
就在萧瑀等人面色尴尬,准备退下之时——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极其急促、甚至带着惊恐的脚步声!
一名浑身尘土、脸色惨白的信使,不顾礼仪,连滚带爬地冲进大殿,扑倒在地,声音嘶哑凄厉:
“报——!
!
!
陛下!
陛下!
紧急军情!
紧急灾情!
!
!”
满朝文武骇然变色!
李世民也猛地站起身:“讲!”
那信使喘着粗气,语无伦次地哭喊道:“陛下!
潼关急报!
河东、河南道…暴雨连绵,黄河…黄河多处决口!
洪水泛滥千里!
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
灾民…灾民正蜂拥向西!
向长安涌来啊陛下!
预计…预计批难民,不下三万!
已近潼关!
后续…后续源源不断啊陛下!”
“什么?!
!”
整个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洪水!
难民!
三万!
涌向长安?!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