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浪吞天火审判至(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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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浑浊的巨浪前锋,带着毁灭的轰鸣,裹挟着来自基地深处最阴暗角落的残骸碎片——扭曲变形的车辆、断裂的巨大管道、印着危险标志的罐体碎块、辨认不出原状的钢筋铁骨,还有那些在浑浊浪花中一闪而过的、足以让心脏瞬间麻痹的暗沉团块……它以令人绝望的度,凶猛地涌上了我们此刻所站的这片高地的坡脚“爬!

往上爬!

快!”

和平使者的喉咙彻底破音,嘶吼变成一种非人的呐喊。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所有人,包括我们自己,都像原始的穴居人遇到了灭顶洪灾,手脚并用,不顾一切地在湿滑泥泞、碎石遍布的斜坡上疯狂攀爬!

尖锐的石子割破了手掌和膝盖,冰冷的泥水呛进口鼻也没人去理会,眼中只剩下头顶那似乎还能提供最后庇护的高点。

脚下,那冰冷、粘稠、带着死亡咸腥和莫名铁锈味的海啸舌头,已经贪婪地舔舐到了我们的鞋跟、脚踝,那种刺骨的冰冷和死亡的拉拽感直冲脑髓!

终于!

当我们连滚带爬地挣扎上这片小山坡真正的最高脊背,如同搁浅的鱼般大口喘气时,惊魂未定地向下望去——

方才站立的那片区域,已经彻底被沸腾的、翻滚着死亡黑泥的汪洋吞噬、覆盖。

就在短短的几十秒内,它便永沉海底。

视野所及,只剩下一片汹涌澎湃、无边无际的浊浪之海。

海面上浮沉的,不再是渔船的舢板,而是文明的碎片:断裂的屋顶,如同棺盖般翻动的预制板,随波漂浮的车辆残骸,扭曲成奇形怪状的管道,以及更多无法辨认、却每一次翻滚都带来撕裂心脏般痛苦的物件。

昔日那庞大的工业要塞,连同其中无数未能逃脱的身影;海岸线上连绵的港口、城镇;所有曾经在此生根的人造物的喧嚣与傲慢;所有生命的痕迹……都被这狂暴、冰冷、无边无际的漆黑汪洋无情地抹平,再也寻不到一丝曾经存在的证明。

凯瘫靠在身后唯一幸存的、被摧残得只剩下半截树桩的树干上,双手依然死死托着沉重的相机,但手指已完全僵硬,忘了按动快门。

他脸色灰败,冷汗混合着泥浆不断从脸上滚落,嘴唇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空洞失焦的双眼死死盯着那片吞噬了半个陆地的漆黑水面,仿佛灵魂也被抽走了一部分。

石川直接瘫坐在地上,浑身湿透,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着。

他失神地看着膝盖上摊开的平板电脑,屏幕上电子地图的区域显示清晰得刺眼——“札幌函馆”

等北海道重要沿海地区的标识,此刻已经被代表沉没的、冰冷的深蓝色彻底覆盖。

他仿佛无法理解这景象,手指神经质地用力抠抓着地上潮湿泥泞的土壤,指缝里塞满淤泥,像是想从那绝望的深黑里,再掘出一星半点干燥的现实土地证明。

琳,这位经历无数艰难调查始终能保持坚韧理智的医学研究者,终于崩溃了。

她猛地抱住身旁和平使者的手臂,将脸埋在他的肩头,压抑着,从喉咙深处挤出断断续续、压抑到极致的呜咽:“……报告……是我们……那份报告……是它点燃了这一切?引来了……这一切?”

天地间,只剩下海水在无数淹没的残骸缝隙中来回冲刷、呜咽的声响。

那声音低沉、粘稠、充满冰冷的绝望,像无数冤魂最后的控诉,又像疲惫不堪的大地沉重的喘息。

浩劫之水的余威在低洼处不甘地反复冲刷、拉扯,每一次浑浊的浪头退下斜坡,都似乎拖拽出一些令人不忍卒视却又无法移开目光的模糊轮廓。

目力所及,唯有一片混沌的、象征着死亡与彻底清洗的水世界。

和平使者没有立刻回答琳的询问。

他极其缓慢地转过头,将整个身体都面对着那片死寂的、如同巨大坟墓般横亘眼前的浑浊汪洋。

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在铅灰色的、死气沉沉的天光映衬下,变得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幽暗黑洞,里面凝聚着一种穿透生死、沉重到无法化开的复杂情绪——那里有对瞬间被碾碎的无数生灵最深邃的悲悯;有对如此恐怖自然伟力最原始的敬畏;或许,还有一丝审视我们自身行为在命运长河中投下的那颗石子的复杂沉思。

空气似乎凝滞了,只有毁灭后的死寂。

铅灰色的苍穹沉重得如同凝结的绝望,依旧笼罩着劫后的世界。

和平使者的指尖落下,水面上漂浮的某个巨大残骸悄然无声的翻转。

那是一块曾经镶嵌在基地最高主控楼顶的、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