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屯口都沸腾了!
“谦哥!小荷姐!你们可回来了!”黑皮第一个冲上来,紧紧抱住王谦,这个铁打的汉子眼圈通红,声音哽咽。
“老王!建国老弟!勇军老哥!可把你们盼回来了!”赵三爷握着几位老人的手,老泪纵横。
“小荷!念白!我的老天爷,可算见到你们了!”马寡妇也挤上前,拉着杜小荷和王念白,又哭又笑,她虽然平日里嘴碎,但此刻的关心却是真心实意。
场面一度混乱而感人。牙狗屯的乡亲们围着王谦一家,七嘴八舌地问着,感叹着,诉说着这些日子的担忧与寻找(他们曾组织人去沿海找过,但范围太大,毫无线索)。王谦看着这一张张熟悉而亲切的面孔,听着那熟悉的乡音,心中暖流涌动,喉头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回家了,他们终于回家了!
在红旗大队乡亲和牙狗屯赶来亲人的帮助下,王谦一家坐上了返回牙狗屯的拖拉机。一路上,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熟悉的东北田野和白桦林,闻着那黑土地特有的气息,每个人都心潮澎湃。
当拖拉机终于颠簸着驶入牙狗屯那熟悉的土路,看到那冒着袅袅炊烟的屯落、那棵标志性的老槐树、以及自家那虽然简陋却无比亲切的院落时,王念白第一个指着前方,带着哭腔大喊:“家!咱们的家!”
杜小荷的泪水再次决堤,王建国和杜勇军激动得浑身颤抖,连一向沉稳的王谦,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屯子里,几乎所有人都出来了,站在路两旁,如同迎接英雄凯旋般,热烈地鼓掌,欢呼着他们的名字。孩子们追逐着拖拉机,大声叫嚷。白狐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跟在车后,兴奋地摇着尾巴,发出“呜呜”的亲昵叫声。
回到自家那座虽然久未住人、落了些灰尘,却依旧坚固温暖的土坯房,抚摸着熟悉的炕席、灶台,看着墙上那泛黄的年画,所有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杜小荷第一时间去查看了她离开前腌制的酸菜缸,王念白则跑去找他藏起来的那些玻璃珠和木雕小鸟。
牙狗屯,还是那个牙狗屯。但王谦知道,他们一家,已经不再是离开时的他们了。近半年的山海漂泊,荒岛求生,赋予了他们对生活、对自然、对家庭、对生命更深层次的理解。那些刻骨铭心的经历,将如同烙印,永远留在他们的记忆里,也必将悄然改变他们未来的人生轨迹。
当晚,王谦家灯火通明,人头攒动。赵三爷、黑皮、马寡妇等屯里的骨干和亲近的邻居都来了,挤了满满一屋子。王谦一家,洗去风尘,换上干净的家常衣服,虽然依旧清瘦,但眼神明亮,精神焕发。他们被围在中间,如同讲述传奇故事的老人,开始向翘首以盼的乡亲们,娓娓道来那段惊心动魄、九死一生的山海奇遇。
从山东探亲的温馨,到出海遇险的惊恐;从荒岛登陆的茫然,到建立营地的艰辛;从狩猎捕鱼的智慧,到与豹子搏杀的凶险;从灵猴相助的奇缘,到造船远航的壮举;从海上漂泊的绝望,到绝处逢生的狂喜……王谦讲得沉稳而详细,杜小荷和杜勇军等人不时补充着细节。他们没有刻意渲染苦难,但那平静叙述背后的惊险与坚韧,却让所有听众时而屏息凝神,时而惊呼连连,时而热泪盈眶。
当听到他们用最原始的工具造出能够跨海的木筏时,黑皮和几个年轻猎人激动得直拍大腿;当听到那群通人性的猴子一次次帮助他们时,马寡妇和几个妇人啧啧称奇,直呼“山神爷保佑”;当听到他们在海上与风浪、干渴搏斗时,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当听到他们最终成功登陆,找到人烟时,满屋子爆发出由衷的欢呼和掌声。
“了不得!真了不得!”赵三爷听完,用力拍着王谦的肩膀,声音洪亮,“谦儿!你们这不光是捡回了九条命,这是给咱们整个牙狗屯,不,是给所有山里人、闯海人,立下了一块活生生的丰碑啊!啥叫能耐?啥叫骨气?你们这就是!”
这一夜,牙狗屯的许多人家,灯火都亮到了很晚。王谦一家的归来和他们带回的传奇故事,像一阵强劲的风,吹遍了屯子的每一个角落,也吹动了每一个人心中那根关于勇气、智慧、坚韧与亲情的弦。屯里,似乎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而王谦一家,在经历了山海洗礼之后,也将在熟悉的黑土地上,开始他们崭新而又不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