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髮用一根木簪別著,手里还端著个空了的铜盆,显然是晚上起夜清洗身子,刚出来倒水。
此刻她站在离墙根三步远的地方,铜盆差点从手里滑下去,眼睛睁的远远地,满是错愕,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惶恐。
“表姐”曹魏达的声压得极低,“这么晚了,还没歇著”
此时都已经夜里十二点多,按照正常的习惯,早应该入睡了。
钟春红嘴唇哆嗦著,她总不能说,她其实已经熟睡了,但被杜十娘似哭似愉悦的,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声给吵醒了的吧
作为杜十娘的表姐,她的房间离钟春红很近,就住在隔壁。
她家那口子烂赌成性,对他动輒打骂,一天到晚在外面风流快活,作为一个三十如狼的正常女人,她自然也是有需求的。
作为过来人,那声音她自然知道是什么。
本来就久旱许久,那声音又激昂顿挫的,搅的她根本睡不著,最终....
怕第二天被人发现,她就大晚上的偷偷將內裤给洗了,刚把水倒了,就看到了一身黑衣的曹魏达想要翻墙出去。
“老爷,您、您这是要去哪儿”
钟春红声音带著颤音,却不是害怕,反倒像是憋了一股劲儿,“这身打扮,是要去.杀鬼子吗”
曹魏达瞳孔微缩,这女人看著老实,心思竞然出奇的通透。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大半夜的一身夜行衣要翻墙出去,再结合这段时间北平的汉奸和鬼子晚上死了那么多,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什么。
他往前走了两步,儘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春红,有些事,不该问的別问,回去睡吧,就当没看见我。”
钟春红沉默了下,“老爷,这段时间,城里夜里总有汉奸和鬼子失踪,我猜应该是您吧。”
“还有,桑六吉那个混蛋,应该不是什么保护日军的东西牺牲的,而是被人给弄死的吧。””
曹魏达身子一震,脚步顿住了,他没想到钟春红竟然猜到了。
见他摸样,钟春红苦涩道:“我跟桑六吉夫妻这么多年,他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
“在老百姓面前耀武扬威也就罢了,他怎么可能敢跟小鬼子作对更何况那个小鬼子还是个什么队长。”
“在死讯传来的时候,我就知道那烂人肯定是因为別的原因被弄死的。”
曹魏达沉默了,这也算是无声的回应了。
预料中的愤怒並没有出现,钟春红反而一脸解脱的样子:“这样就好,像他这样的败类虽然该死,但起码不是在帮助小鬼子的时候死的,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曹魏达诧异了下,不过想想桑六吉的为人,和他从杜十娘那里听到的他们夫妻的关係,也就有那么些理解了。
他没有回答什么,而是看了看天色,劝道:“这件事你知道就好,万万不能告诉別人,包括十娘,记住了”
钟春红点点头,眼神坚定道:“署长,我懂,我就是一没什么本事的女人,但我也知道国讎家恨。“
“您做的都是利国利民、惩奸除恶的事!您是好!”
“您放,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今晚我没见过您。”
她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您要出去办事,需要帮忙吗”
“我虽然说只是个女人,但我有力气,也能帮您望风,绝不会拖您后退...
看著对方眼里的认真,想起哭丧棒的为人,又想起她这些日子在府里的勤勤恳恳、对杜十娘的尽心尽力的模样.
同床共枕的一对夫妻,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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