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低声道:“是……臣明白了。谢圣上体恤。”
“下去吧,外面跟着。”
“是。”石瑶应声,保持着恭敬的姿态,低头退出了车厢。
在她退出时,敏锐察觉到车辕上像是全然未闻的钟小葵似乎极快的瞥了她一眼,心下当即却是莫名羞恼更甚,但终究只是默然翻身上马,跟在马车侧后方。秋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却吹不散脸上那层薄红和心头的憋闷。
而女帝迅速浏览着信件,然后抬眼看了下萧砚,得了他的眼神准许后,这才又将信纸递给一旁早已按捺不住好奇的蚩梦,蚩梦立刻凑到姬如雪身边,两个脑袋亲昵的靠在一起,小声读了起来。
信上所述,无非便是泉州夜变和闽地尽降的事。
不过信上倒是详述了假李如何冒险夜闯刺史府,说服王延彬,其后不慎暴露身份,引来徐温死士兵变围攻,幸得李星云及时赶到,与假李背脊相抵,配合锦衣卫杀穿乱军,才堪堪稳住阵脚,等来了王延彬调集的州兵,将徐温党羽一网打尽等等消息。
“好险……”女帝看着萧砚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哪里不知他是对此番结果颇为满意,遂顺着他的心意温言道,“若非他二人机警果决,泉州一炬,损失不可估量,王申知恐怕也难下决断。”
萧砚便失笑道:
“李祎能舍却过往执念,洞察先机,不惜以身犯险,说服王延彬,这是‘明大势’;李星云能顾全大局,不念旧怨,及时援手,与兄弟并肩死战,这是‘知进退’;事急之时,二人能摒弃前嫌,联手抗敌,保下泉州,安抚地方,这是‘有担当’……他们二人,此番确实是让我刮目相看。”
说罢,他便声音略微提高,唤道:“石瑶。”
“臣在。”车外立刻传来石瑶的回应。
“传朕口谕与李星云、李祎。就‘明大势,知进退,有担当’这九个字。说朕心甚慰。”萧砚略一沉吟,又补充道,“另告知他们,娆疆十二峒之事,不必急于一时。李祎需好生养伤,待身体痊愈,再行斟酌。”
“是,臣即刻去办。”石瑶在车外应道,随即马蹄声响起,渐行渐远,显然是去安排传谕事宜。
萧砚这才重新看向女帝,道:“闽地初定,千头万绪。王申知举族迁汴京,赐给宅子,让他安生度日便是。其麾下文武,除首恶及冥顽不灵者,余者可视情留用,以安人心。至于这福建首任布政使的人选……”
他眯着眼在膝上点了点,“王延彬此次能当机立断,配合平定泉州乱局,保全港口,亦算有功,对闽地民情也熟。让他暂领布政使之职,戴罪立功,尽快推行新政,稳定地方,你看如何?”
女帝微微颔首:“九郎思虑周全。王延彬确有才干,在泉州亦有名望,用之稳定闽地,确是目前较为稳妥的选择。只是,还需选派得力干员辅佐并加以制衡。”
“这是自然。”萧砚点头,“具体人选,让冯道和敬翔去斟酌,拟个名单上来。泉州港设为市舶司,直属中枢,外兄那边的人应该快到了,海贸之事也可以渐渐提上日程了……”
……
数日后,泉州一处僻静的小院里,药香弥漫。
李星云看着前来传旨的锦衣卫离去,身走进屋内,手里捏着那张只写了寥寥数字的口谕,挠了挠头。“这就没了?这位皇兄,还真是……惜字如金。我还以为,怎么也得有点赏赐来着……”
假李正靠坐在榻上,背后垫着软枕,两只胳膊都裹着厚厚的白布,尤其是左臂,还用木板固定着,脸色仍还有些苍白。
听到李星云的嘟囔,他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嘲笑,却又牵动了伤口,只是哼道:“赏赐?李星云,你何时也变得这般务实了?”
他顿了顿,又道:“以你我过往的身份,以及如今这尴尬的处境,天子这九个字,已是莫大的赏赐了。这意味着,过去种种,算是揭过,往后……我们至少可以凭自己的意愿,去做些事情。”
李星云被他这么一说,摸了摸鼻子,也笑了:“也是。能得他一句‘心甚慰’,确实比什么赏赐都重了。”
他走到榻前,拖过一张凳子坐下,语气认真起来,“说正事,你这伤,没有三五个月怕是难好利索。之前追你追的急,只能将上饶和永安暂时安置在天师府。而今趁你养伤,我打算先北上去接她们,然后再转道去娆疆。你……要不要一同上路?彼此也好有个照应。等你伤好些,我们再去寻那位前辈,至于谁能将他请出来,到时候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