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炮手们则开始进行最后的检查校准,用专门的工具清理炮膛,测量角度,动作熟练而沉稳。
正午时分,阳光猛烈,儘管只是三月,可依旧晒的人脑胀。
一切准备就绪。
一名名传令兵飞快地跑上刘靖所在的那座临时垒起的黄土高台,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地依次唱喏。
“稟刺史!攻城器械与民夫已列阵完毕!”
“稟刺史!炮兵营所有火炮已准备妥当!”
“稟刺史!先登营已待命!”
刘靖身著鱼鳞鎧,厚重的甲冑將他本就高大的身躯,衬托的更加英武霸气。他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扫过远处那座巍峨的鄱阳郡城,缓缓点了点头,只吐出了两个清晰而冰冷的字。
“攻城。”
“得令!”
传令兵闻言,立即起身,奋力挥舞起手中的红黄两面令旗,打出清晰的旗语。
下方,看到旗號的各级传令兵,立刻將军令层层传达下去。
最终,命令抵达了炮兵营阵地。
铁牛闻令后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如同风箱般高高鼓起,用尽全身力气,面向十尊火炮,发出一声震彻全场的怒吼。
“各炮位——听我號令!”
“点——火!”
早已手持火把待命在炮尾的炮手们,闻令毫不犹豫,立刻將火把凑近炮尾预留的引信孔。
嗤!嗤!嗤!嗤!
浸过硝石的引线被瞬间点燃,冒出一连串耀眼的火星,发出急促的“嗤嗤”声,青白色的烟雾隨即繚绕升腾而起。
铁牛和所有炮兵营的士兵们,一个个激动得满脸涨红,心臟狂跳,眼睛死死地盯著那迅速燃烧缩短的引线。
他们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根普通的导火索,而像是在仰望神跡降临的前兆,充满了狂热与期待。
秘密操练了无数个日夜,流淌了数不尽的汗水,就是为了今天!
为了他们炮兵营一战惊天下,为刺史奠定不世功业的这一刻!
在城上城下数万双眼睛的注视下,十根引线飞速燃烧,火光迅速下移,最终齐齐隱没於炮膛之內,只余下十缕淡淡的青烟,从小孔中裊裊冒出。
一瞬间,世界仿佛陷入了死寂。
风似乎停了,连双方的战鼓声和號令声都短暂消失了。
轰!
轰!!
轰!!!
下一刻,十道前所未有、仿佛能撕裂苍穹、震碎耳膜的恐怖巨响,同时炸开!
那声音像是一柄无形却重逾万钧的巨锤,隔著七百步的距离,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每个人的胸口和耳膜!
城楼之上,危仔倡及其部將们只看到远处那些铁疙瘩的炮口,猛地喷吐出十大团浓密刺鼻的白烟和炽烈的火光,仿佛巨兽咆哮!
紧接著,脚下厚实坚固、歷经风雨的城楼明显地摇晃了一下,瓦片簌簌作响,仿佛地龙翻身,天崩地裂!
城砖缝隙里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尘土簌簌落下,扑了眾人满头满脸。
剧烈的震动让包括危仔倡在內的所有人都身形踉蹌,站立不稳,一个个面色瞬间惨白如纸,骇然失色,眼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惊恐!
王三,被这从未想像过的巨响震得双耳瞬间失聪,嗡嗡作响,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裤襠处迅速湿透,传来一阵臊热。
他怀里的那块视若珍宝的麦饼被这剧烈的震动顛了出来,滚落在满是灰尘和痰渍的城砖上,沾满了污秽。
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捡,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抖得如同风中筛糠,根本不听使唤。
这仅仅是声浪和震动带来的衝击。
而真正的毁灭,紧隨其后。
十发沉重无比的实心铁弹,带著死亡的尖啸,划破长空,狠狠地撞向了鄱阳郡城!
其中四发炮弹的弹道稍稍偏离,未能命中城门,而是狠狠砸在了城门楼两侧的墙体上。
坚硬的青石城砖在这些钢铁巨锤面前,脆弱得如同酥,瞬间被砸出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巨大坑洞。
碎裂的石块如同暴雨般四下激射,几名靠得最近的守军士兵躲闪不及,当场被呼啸的碎石击穿了身体,血肉模糊,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非死即残!
而剩下的六发炮弹,则如同长了眼睛一般,不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