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靖作为一个外来者,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內,將饶州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归心,这份手腕,需要何等心智与魄力
他不由得將刘靖与自己所知的其他割据势力作比较。
朱温嗜杀成性,民不聊生,其治下百姓苦不堪言。
杨氏內部倾轧不休,政令朝夕,军民离心。
钱鏐割据两浙,为人吝嗇,只顾自保,其治下虽富庶,却缺乏长远格局。
相比之下,刘靖的治理之道,更显长远,也更具王者气象。
他甚至在想,若刘靖能得天下,或许真能开创一个与汉唐比肩的盛世。
“恩威並济,好手段!”
崔瞿轻声讚嘆,语气中带著由衷的佩服。
这刘靖,果然是值得崔家下注之人。
崔云在一旁,虽然没有出声,但脸上却写满了感慨与震撼。
他看著青阳散人侃侃而谈,心中对刘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一介少年郎,竟有如此治世之才,能將一地治理得如同乱世桃源。
纵使有卢家女的机缘相助,可刘靖自身的谋略与决断,同样至关重要。
这让崔云对崔家未来的选择,更加坚定了信念。
青阳散人敏锐地察觉到崔瞿父子的神色变化,心中微喜。
他知道,刘靖在饶州的政绩,比任何言巧语都更能打动这些老谋深算的世家之人。
他神色一正,语气也变得郑重起来。
“此行除却为我家主公求亲,青阳还兼著使节之职。”
“受我家刺史之託,將前往广陵,祝贺新王继位。”
崔瞿目光微闪,心中已然瞭然。
祝贺是假,探底是真,甚至可能还有更深层的布局。
他缓缓放下茶盏,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让大厅內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窗外,一阵风吹过,捲起几片落叶,仿佛预示著风雨將至。
“张顥死了。”
平淡的四个字,却让厅內的空气骤然凝滯,仿佛连烛火都暗淡了一瞬。
崔云的脸色也隨之一变,他知道这意味著江南的权力格局,又將迎来一场剧变。
青阳散人眉梢轻挑,却无丝毫惊色。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將杯盖拨开一缕浮在水面的茶叶,动作从容,仿佛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尘埃,这份镇定让崔瞿暗自点头。
“张顥此人,勇则勇矣,却无大谋,不过匹夫耳。”
青阳散人语气平静,仿佛在点评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被取代是迟早之事,只是未料到,他丧命得如此之快,倒也省去了旁人许多麻烦。”
崔瞿看著青阳散人沉稳的反应,心中又是一嘆。
刘靖身边,果然儘是能人。
他提点道:“如今徐温上位,把持江南。其人心思深沉,善用权谋,手段狠辣,远非张顥可比。”
“徐温早年贩盐起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曾有传言,为吞併一个小盐帮,一夜之间血洗其巢穴,鸡犬不留,手段之酷烈,令人髮指。”
崔瞿语气压低,语重心长:“此人看似温和,实则绵里藏针,杀人不见血。”
“你与他会面,当多留几分心眼,切不可掉以轻心,更不可被其表象所迷惑。”
青阳散人拱手,神色肃然:“多谢崔公提点,青阳铭记於心,定当谨慎行事,不负主公所託。”
崔瞿又道:“此外,扬州司马严可求,你可拜访一二。”
“此人是杨行密旧臣,在广陵名望甚高,素来以君子自居,品行高洁,与徐温並非一路,或可为我等所用。”
崔瞿言语间,隱约透露出对广陵局势更深层的洞察。
青阳散人目光微亮,他当然明白崔瞿此言的深意,这不仅仅是提供一个拜访对象,更是指点了一条可能分化广陵內部,或至少探得更多虚实的关键人物。
他轻声应道:“我明白了。崔公高瞻远瞩,青阳佩服。”
崔瞿看著他一点即透,脸上露出一丝由衷的笑意。
与聪明人对话,总是令人舒心,也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解释和试探。
……
送走青阳散人,崔瞿没有立刻回內堂处理公务。
他独自一人,缓步走到后院墙外。
墙內隱约间,传来孙女崔鶯鶯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