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便议到此处吧。”
“广陵的棋局,非一日之功。先生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养足精神,日后,还有更多需要先生运筹帷幄的地方。”
青阳散人闻言,心中一暖。
他本还想將一些细节再做补充,可见主公如此体恤,便也不再坚持。
他起身长揖一礼,笑道:“主公言重了。能为主公分忧,是贫道之幸。”
“那贫道,便先告退了。”
送走青阳散人,刘靖独自在书房內静坐良久,直至窗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
他才缓缓起身,走到那巨大的舆图前。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广陵”二字上。
“三到五年……”
……
而在刺史府的深宅大院之內,一场关乎天下格局的密谈正在进行之时,歙县城南那片低矮破败的贫户区里,一幕延续了千百年的悲剧,正无声无息地上演著。
坊市的喧囂渐渐散去,两道身影,如同捕食的鬣狗,悄无声息地溜进了一条最偏僻的巷弄。
他们是县衙的税吏,却是那种了钱捐了前程,专在律法边缘捞油水,见不得光的“阴吏”。
刺史大人推行两税法,明面上废除了所有苛捐杂税,可对他们而言,这无异於断了財路。
但他们总有办法。
刺史大人只说废除,可没说要把以前的旧帐一笔勾销。
“快点,老三,磨蹭什么!”
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税吏催促道。
被称作老三的胖吏,一边走一边警惕地四下张望,压低声音道:“我说獾子,咱们真要干”
“这片儿今天可是归那姓李的书生巡查,那傢伙可是油盐不进,看我们跟看仇人似的,要是被他撞见……”
“怕个屁!”
獾子不屑地啐了一口:“他一个穷书生,懂个屁的规矩!我们这是在『办旧事』,追缴前朝旧税,他敢管”
“再说了,就这穷巷子,他那穿著新靴的脚肯踏进来”
话虽如此,他的动作却也轻了许多。
他们都知道,如今风声紧,刺史府新设的那个“劝农都”,如同幽灵一般,四处游弋,专抓他们这种“办旧事”的。
而更可怕的,是身边那些新来的同僚。
那些通过刺史府考试上来的“新吏”,一个个自命清高,恨不得立刻抓到他们这些钱买官的老油条的把柄,好去刺史府邀功请赏,踩著他们的尸骨往上爬……
獾子越想越是烦躁,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娘的,莫要想了!正因为那些人盯著,咱们才要速战速决!”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不再犹豫,对著巷子尽头那扇摇摇欲坠的柴门,使了个眼色。
两人立刻心领神会,一左一右,猛地一脚踹了上去!
“砰!”
那本就腐朽的柴门,应声而倒。
屋內,正在给孙女餵著稀粥的老农王四,看到闯进来的两个煞神,嚇得浑身一哆嗦,手中的破碗摔在地上,碎成几片。
他下意识地张开双臂,將身后那个同样嚇得面无人色的孙女,死死护在身后。
獾子见状,不怒反笑,抬脚碾过地上的碎瓷片,发出一阵刺耳的“咯吱”声。
他蹲下身,看著地上那点可怜的米粒,嘖嘖有声。
“哟,手抖了可惜了这碗粥啊,老东西。你孙女怕是好几天没见著米粒了吧”
这句轻飘飘的调侃,比任何辱骂都更恶毒。
老三则立刻堵在门口,警惕地朝巷子外望了望,確认无人后,才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接道。
“行了獾子,別废话!老东西,我劝你別哭丧著脸,也別想著喊人。”
“刺史是仁慈,可你欠的,是前朝的旧税!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认!今天要是再凑不齐,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这丫头片子拎出去,卖给过路的人牙子!”
王四闻言,浑身剧震。
他一把將自己的孙女推向后门,自己挡在两人面前。
去年大旱,收成不及往年三成,交完地租,剩下的粮食连冬日都熬不过去。
他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和一个不满七岁的女娃,两个人头,两份丁税,这税,比他的命还重!
“官爷……求求您……刺史大人已经免了丁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