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群体的意志和作战指令编织成一张覆盖全球深海的巨网。那些他们曾经试图用来控制巨兽的设备,如今成了刺向人类喉咙的利刃。
他“感觉”到了:海渊号本身正在被改造。生命维持系统的能量被悄然分流,注入某个非法的、隐藏的武器模块;环境模拟器被重新编程,输出瓦解人类心智的特定次声波;甚至连通风系统都在被调整,准备释放由群体分泌的信息素——一种能诱导恐慌、迷惑甚至最终同化意识的生化剂。
这座钢铁堡垒,人类科技的骄傲,正从内部被迅速转化为一个巨大的、属于深渊的战争器官。
而他自己,李维,这个意外的“连接者”,正是这个转化过程中最关键的一环——一个高带宽的、活体的信息中转站和意识渗透器。群体的意志正试图以他为跳板,更高效地撬动那些尚未被完全“说服”或控制的研究员,并更精准地干扰甚至夺取站内残余AI系统的控制权。
“通道。”“卡夫卡”的意志在他脑中轰鸣,不带任何情感,只有绝对的利用价值评估。“扩张。稳定。”
冰冷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他不是参与者,甚至不是旁观者。他是……祭品。是工具。
必须做点什么。必须阻止!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一股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仿佛每一根神经都被抽出来放在火上炙烤,每一块肌肉都被强行撕裂重组。他惨叫一声,蜷缩在地上,眼球不受控制地向上翻动,视野被扭曲的色彩和闪烁的代码流覆盖。
群体的意志化作一道冰冷的防火墙,狠狠撞击着他的自主意识。“抗拒。无益。”警告如同冰河开裂。
“联接……需完整。”控制史密斯的存在漠然陈述,它手臂上的章鱼色彩流转加速。李维感到自己的右手臂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然后猛地抬起,狠狠一拳砸在自己旁边的金属地板上!
骨头与金属碰撞发出闷响,剧痛让他几乎昏厥。但这动作不属于他!
“个体意志……错误。需修正。”意像袭来:他自己的记忆被翻检、撕碎、重组,被群体的集体记忆覆盖。他童年阳光下奔跑的画面被染上深海的幽蓝,父母的容貌模糊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卡夫卡”那巨大的、冰冷的复眼凝视。他的专业知识被扫描、吸收,用于优化对站内系统的破坏方案。
他们在抹杀他!将他彻底同化,变成一个完美的、没有自我意识的管道!
绝望如同站外的海水,汹涌地灌入他的肺叶。他挣扎着,试图切断那连接,但那无形的钩子已经深深埋入他的意识深处,越是挣扎,钩得越紧,带来的反噬痛苦也越发强烈。他的个人意识像暴风雨中的小舟,随时可能被庞大的深海意志彻底倾覆、吞噬。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消散于那片冰冷的集体之海时,一次特别强烈的、来自“卡夫卡”的意识脉冲扫过——这一次,并非针对他,而是针对群体网络的某个遥远节点,一次关于协调进攻时间的指令交换。
在这脉冲的间隙,一个极微弱的、被严密屏蔽的“杂讯”一闪而过。
那不是群体的意志。
那是一段残缺的、充满极度恐惧和痛苦的人类意识碎片!像是某个在被完全同化前最后一刻的挣扎呐喊,微弱得几乎无法捕捉,但确确实实存在!
不止一个!
李维猛地一震,如同濒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那些被附着、被控制的研究员……他们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消失!只是被压制、被封锁、被淹没在了群体的宏大嗡鸣之下!
他们还在里面!在挣扎!
这个发现像一束微光,刺破了几乎要将他完全淹没的黑暗绝望。他不是一个人在与这恐怖的深渊对抗!
剧烈的、非人的痛苦再次袭来,群体的意志似乎察觉到了他这一刻的“异常”波动,加大了同化的力度。他的视觉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那无尽的、宣告毁灭的深海嗡鸣。
但这一次,那微光没有熄灭。
他蜷缩在血色的警报灯光下,身体因对抗和非人的痛苦而不停颤抖,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鲜血的铁锈味。意识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
不能屈服。
他必须找到他们。
找到那些被淹没的声音。
在群体的宏大宣告的间隙,在无尽的痛苦深渊之下,李维·艾利斯,前生物学家,现阶下囚兼活体中转站,用尽最后一丝属于自我的意志力,将自己破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