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越大。那是一份详细的计划书,标题是《关于将望桥村申报为传统村落暨发展乡村旅游的设想》。
“这...这能行吗?”赵志远难以置信。
“我研究过了,咱们村完全符合传统村落的标准。这些老屋,这座石桥,这棵古槐,还有咱们的剪纸、秧歌,都是宝贵的文化遗产。”陈默眼中闪烁着多年未见的光芒,“你和村里的其他年轻人,不是在城里做旅游、做文化传播吗?能不能帮帮陈叔,为咱们村争取一次机会?”
赵志远沉默了。他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看着他眼中那份近乎固执的坚守,突然感到一阵羞愧。
“陈叔,我...”他深吸一口气,“我试试。”
春节前夕,一辆中巴车摇摇晃晃地开上了山,停在老槐树下。车上下来十几个人,有文化局的专家,有旅游局的干部,还有几个年轻的摄影师和记者。
陈默穿着他最体面的衣服,带着他们参观望桥村。他讲述每座老屋的历史,演示古老的农具使用方法,展示村民世代相传的剪纸技艺。在石桥前,他动情地讲述了建桥的故事,讲到动情处,声音哽咽。
专家们认真记录,不时提问。摄影师不断按下快门,记录下这个即将消失的村庄的每一个细节。
送走考察团,陈默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日子一天天过去,积雪融化,春意渐浓,山花次第开放,望桥村迎来了最美的季节。
拆迁的期限越来越近,但陈默依然每天巡视村庄,照看老屋。他不再焦虑,无论结果如何,他已经为这个村庄尽了全力。
四月初的一个清晨,陈默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是赵志远,举着手机,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陈叔!批下来了!批下来了!”赵志远大声喊道,“望桥村被列入传统村落保护名录了!省里还拨了专项资金,用于修缮保护和旅游开发!”
陈默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他缓缓走到老槐树下,伸手抚摸那粗糙的树皮,眼中泛起泪光。
消息很快传开,村里的老人们纷纷来到陈默家,脸上都带着久违的笑容。在城里的村民们也陆续打来电话,询问具体情况,有些人甚至表示愿意回来参与村庄的建设。
五一假期,第一批游客来到了望桥村。陈默成了义务讲解员,带着他们走过石桥,参观老屋,讲述村庄的历史和故事。农家乐开起来了,土特产卖出去了,寂静的山村重新焕发出生机。
盛夏之夜,村里举办了多年来的第一次纳凉晚会。老人们拿出珍藏多年的乐器,演奏起几乎被遗忘的民间曲调。陈默坐在人群中,看着眼前的一切,恍如隔世。
晚会结束后,他独自一人走上石桥。月光如水,洒在桥面上,远处传来阵阵蛙鸣。
赵志远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陈叔,又在看桥啊?”
陈默点点头:“桥在,村就在。”
“您知道吗,乡里已经决定把望桥村作为乡村振兴的示范点。下半年,会有更多年轻人回来创业。小辉说他大学要学旅游管理,毕业后回村里工作。”
陈默欣慰地笑了。
“对了,陈叔,”赵志远忽然想起什么,“乡里让我问您,愿不愿意当望桥村的名誉村长?”
陈默摇摇头:“我就是一个看村的,不是什么村长。”
“那您是什么?”
陈默望向远方,目光越过山谷,落在更遥远的地方。
“我是桥。”他轻声说,“连着我们村的过去和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