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揣着郑老的医书,朱福友感觉像是揣着一团火,既有获得知识的灼热渴望,也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感。接下来的日子,他过得更加忙碌充实,仿佛被上紧了发条。
在篾匠铺里,他依旧是那个沉默勤快的学徒。刮青、劈篾、打磨、学习制作更复杂的器具……王老篾匠似乎也察觉到他心有所系,并未过多打扰,只是在关键处点拨得更细致了些。朱福友发现,当专注于手上精细的篾匠活计时,那种对手感、力度、角度的极致追求,与医书中描述的“望闻问切”、“手法复位”所需的精准控制,隐隐有某种奇妙的共通之处。这算不算是跨行业的技术迁移? 他暗自思忖,或许“本源生机”带来的微细掌控力,正是连接不同技能的桥梁。
工间休息和晚上回到窝棚后,他便将所有空闲时间都投入到那本医书中。油灯昏暗,他就凑到窗边借着月光看;字迹模糊,他就反复揣摩。郑老的记录非常详尽,不仅有药方,还有对应病症的典型症状、脉象特征、甚至还有几个失败的病例分析,警示后人。
“乖乖,这简直就是一部异世界版的《赤脚医生手册》加临床笔记合集啊。”朱福友看得啧啧称奇,对郑老的敬佩又加深了几分。他发现自己在“本源生机”的辅助下,记忆和理解这些知识的速度确实比前世备考时快了不少,很多内容看过两三遍就能大致记住。
但他也深知,医学一道,浩瀚如海,绝非死记硬背就能掌握。没有实践,一切都是纸上谈兵。他目前能做的,也只是先强行记下理论。
机会很快以一种意外的方式降临。
一天下午,陈丰兵吭哧吭哧地背着一大捆柴火回来,放下柴火时却不小心手一滑,粗糙的柴枝在他手臂上划开了一道寸许长的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哎哟!”陈丰兵疼得龇牙咧嘴,却浑不在意地用手抹了一把,就想找点破布随便裹一下。
“别动!”朱福友立刻喝止他。他想起医书中关于外伤处理的记载,以及郑老强调的“洁净以防邪风内侵”。
他让陈丰兵坐下,先是跑去打了盆干净的清水,仔细冲洗伤口,洗去污垢和血渍。然后,他跑回窝棚,翻出郑老之前赠予的、他自己一直舍不得用的那点止血生肌的药粉,小心地撒在伤口上。最后,他又找来一块洗净晾干的旧布条,模仿着医书上描述的包扎方法,将伤口妥善地包裹起来。
整个过程,他做得一丝不苟,神情专注,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
陈丰兵一开始还觉得他哥有点大惊小怪,但看着朱福友那严肃认真的样子,以及包扎后确实感觉清凉舒服很多的伤口,他憨憨地笑了:“哥,你包得真好,比俺自己胡乱捆的得劲多了!你跟郑老学的?”
朱福友松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笑道:“算是吧,刚从那本医书上看的。以后受了伤,可不能这么马虎了事,容易烂膀子(感染)。”
这小小的成功给了朱福友极大的鼓励。他开始更加留意身边人的一些小病小痛。
赵婶着了风寒,咳嗽不止。朱福友根据医书记载,建议她用生姜葱白煮水喝(他买不起贵的药材),赵婶将信将疑地试了,第二天居然真的好转了不少,逢人便夸“福友小子跟着郑老学了本事了”。
李木匠常年弯腰做活,腰腿酸痛。朱福友回忆医书上的按摩舒缓穴位,试着帮他按揉了几下,虽然手法生涩,但李木匠却觉得松快了些,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惊奇。
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悄然改变着巷子里邻居们对朱福友的看法。他不再仅仅是那个运气好被王老篾匠收留的可怜少年, nor the guy who got beaten up by the bck water Gang, 而是渐渐有了一点“小郎中徒弟”的模样。大家看他时,眼神里多了几分尊重和信赖。
当然,他也遇到了尴尬。有一次狗蛋肚子疼,他根据症状怀疑是积食,建议饿一顿看看。结果狗蛋是偷吃了没熟的野果子,晚上又吐又泻,吓得赵婶差点来找他算账,最后还是郑老出面才解释清楚。这让朱福友深刻认识到医学的严谨和风险的并存,变得更加谨慎,不敢轻易下判断。
王老篾匠也知道了他在学医的事,老人没说什么,只是有时会默默将一些需要极度专注的精细活计(比如修补一些需要极其耐心的小件器物)交给他,仿佛在无形中锤炼他心手的稳定性。
生活的重心,就在这篾匠铺的劳作和医书的研读中,缓缓偏移,却又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