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季冬?续二十二)
马蹄踏过傍晚的石板路,溅起的泥水沾在朱福友的裤腿上,他却顾不上擦 —— 从城门口往粥棚的路上,已经看到好几拨李虎的士兵在游荡,手里拿着画着孙海兵样貌的海捕文书,眼神里满是不耐烦,显然是冯保催得紧。
“你说李虎这老小子,是不是没读过《大明律》?” 朱福友勒住马,看着不远处两个士兵盘问流民,忍不住吐槽,“抓人得有拘捕令,还得有原告被告,他倒好,直接派手下过来硬抢,跟土匪似的。”
陈丰兵刚想接话,突然没注意马镫,翻身下来时脚一滑,“扑通” 一声摔在泥水里,溅了一脸泥。他爬起来抹了把脸,只剩下两只眼睛还亮着,委屈道:“你咋不提醒我?这马也太不听话了,早知道骑驴来了,驴比马稳当。”
郑学寿忍不住笑了:“你还是先把脸擦干净吧,不然到了粥棚,流民还以为是泥鬼来了。”
朱福友从怀里掏出块干净的粗布,扔给陈丰兵:“赶紧的,孙海兵还等着咱们呢,再磨蹭说不定李虎的人就动手了。”
三人加快脚步,很快就到了粥棚。远远就看到粥棚外围了一圈士兵,手里拿着长枪,把流民挡在里面,为首的正是之前去驿馆找孙海兵的那个队长,此刻正叉着腰,对着里面喊话:“孙海兵,别躲了!赶紧出来跟我们走,不然我们就进去搜了!到时候伤了老人孩子,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粥棚里,孙海兵把几个孩子护在身后,手里攥着一根烧火棍,虽然手在发抖,声音却很坚定:“俺说了,俺不跟你们走!你们没有拘捕令,就是非法抓人!俺以前是混过,但现在俺知道,做事得讲规矩!”
他这话是跟朱福友学的,之前朱福友跟他说过 “不管干啥都得讲规矩,就算是官府抓人,也得有文书”,没想到今天真用上了。周围的流民也都围了过来,手里拿着锄头、扁担,虽然害怕士兵的长枪,但还是挡在孙海兵前面,形成一道人墙。
“讲规矩?” 队长冷笑一声,伸手就要推开前面的流民,“在南津关,李总兵的话就是规矩!你们这些流民,别不识抬举,不然我把你们都抓起来,关进大牢!”
就在这时,朱福友的声音传了过来:“哦?那我倒要问问,李总兵的话,比朝廷的律例还大吗?”
众人回头,只见朱福友三人走了过来,陈丰兵脸上的泥还没擦干净,头发上沾着草屑,样子有些滑稽,但眼神却很严肃。队长看到朱福友,心里咯噔一下 —— 之前在驿馆,朱福友几句话就把李忠怼走了,他可不想跟这个不好惹的家伙打交道。
“朱先生,这是我们跟孙海兵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别多管闲事。” 队长硬着头皮说,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刀。
朱福友往前走了一步,目光扫过士兵手里的长枪,又看向队长:“我问你,你们有朝廷的拘捕令吗?孙海兵犯了什么罪?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你们说抓就抓,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南津关的驻军是土匪呢。”
他顿了顿,故意提高声音,让周围的百姓都能听到:“再说了,孙海兵现在在帮粥棚照顾流民,昨天还救了两个落水的孩子,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就不怕寒了百姓的心?”
周围的百姓本来就在看热闹,听到朱福友的话,纷纷议论起来:“是啊,孙小哥这几天一直在帮着分粥,是个好人啊!”“李总兵的人也太过分了,凭啥随便抓人?”“咱们去找韩将军评理去!”
队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没想到朱福友会煽动百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是韩奔带着亲兵赶来了。
“住手!” 韩奔翻身下马,走到队长面前,脸色铁青,“谁让你们在这里闹事的?李总兵就是这么教你们的?欺负百姓,滥用职权?”
队长赶紧低下头,不敢看韩奔:“韩将军,是李总兵让我们来抓孙海兵的,说他跟张新泉有勾结,是重要人证。”
“人证?” 韩奔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扔在队长面前,“这是我刚从知府大人那里收到的公文,上面写着孙海兵协助官府对付魔蛟,有功无过,你们凭什么抓他?再说了,就算要抓,也得有刑部的拘捕令,李总兵凭什么私自下令?”
队长捡起公文,看到上面盖着知府大人的印章,顿时慌了 —— 他只是个小队长,哪里敢跟知府大人的公文作对。他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说:“是…… 是小人糊涂,不知道有这份公文,小人这就带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