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七的日头刚爬过青州城墙,将军府西跨院的磨盘旁就飘起了葱花饼的香气。朱福友蹲在灶台边,手里攥着个缺了口的陶碗,正盯着陈丰兵揉面的动作直乐——这位用银针能扎得邪修哭爹喊娘的硬汉,此刻正跟一团面团较劲儿,额头上的青筋都绷起来了,手里的力道没轻没重,面团被摔得“砰砰”响,溅起的面粉粘了满脸。
“我说丰兵,你这是跟面团有仇啊?”朱福友舀了勺猪油倒进热锅,滋啦一声响,“揉面得用巧劲儿,跟你扎穴位一个道理,得顺着劲儿来,不是光靠蛮力——你看你这饼胚,都快被你揉成铁饼了,一会儿烤出来能当盾牌用。”
陈丰兵脸一红,赶紧放慢动作,手指笨拙地把面团擀开,结果边缘歪歪扭扭,有的地方薄得透光,有的地方还厚得能噎死人。“俺这不是想给你露一手嘛,”他挠了挠头,面粉簌簌往下掉,“昨天看伙房老周揉面挺简单的,怎么到俺手里就这么难?再说了,吃的能填饱肚子就行,哪那么多讲究。”
“这你就不懂了吧?”朱福友接过擀面杖,手腕轻轻一转,面团在他手里像活过来似的,转着圈儿就变成了圆溜溜的饼胚,“生活啊,就跟这揉面一样,光填饱肚子是生存,把日子过出滋味才是生活。咱们天天跟邪修、乱兵打交道,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要是连口吃的都对付,那也太亏了——来,你再试试,记得手腕放松,跟着我的动作学。”
陈丰兵跟着学了两回,总算擀出个勉强能看的饼胚,刚要往锅里放,就见孙海兵拎着个布袋子,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脸上还沾着点泥印,头发乱得像鸡窝,嘴里嚷嚷着:“朱先生!丰兵哥!俺找到好东西了!”
他跑得太急,脚底下拌了个趔趄,直接扑到磨盘上,布袋子里的东西哗啦啦倒出来——十几个灰扑扑的陶罐,还有一本泛黄的账簿,封皮上写着“西营军饷收支账”几个字,边角都磨破了。
“你这是去哪掏摸东西了?”朱福友把饼放进锅里,用铲子翻了个面,金黄的焦香瞬间飘得更远,“脸上跟刚从泥地里爬出来似的,还有你这账簿,哪来的?”
孙海兵顾不上擦脸,抓起账簿翻到中间,指着一行字给朱福友看:“俺昨天听周旗官说,李虎的人把军饷账本藏在西营的柴房里,俺今天一早就偷偷溜过去找——柴房里堆了好多柴火,俺翻了快一个时辰,差点被巡逻的士兵发现,最后在柴堆底下的地窖里找到的!你看这行,上个月军饷明明拨了五百两,结果记在士兵名下的只有三百两,剩下的两百两不知道去哪了!还有这个,买药材的钱,明明只花了五十两,账上却写了一百两,这不是明摆着克扣吗?”
他说得激动,手都在抖,翻页的时候太用力,差点把账簿撕了。陈丰兵凑过来看了一眼,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狗娘养的李虎!俺就说上个月军饷怎么少了一半,原来都被他贪了!还有俺们买石灰的时候,药铺老板说价格涨了,俺还以为是缺货,现在看来,说不定也是李虎在背后搞鬼!”
朱福友接过账簿,仔细翻了几页,手指在几处涂改的地方停住——那些地方的墨迹颜色不一样,显然是后来改的,而且有些收支记录前后矛盾,比如买粮食的钱,明明写着“购米五十石”,但后面的出库记录里,半个月就消耗了六十石,这明显不对劲。
“这账簿可是个好东西,”朱福友把账簿折好放进怀里,“有了这个,就能证明李虎克扣军饷,到时候不管是跟知府大人说,还是跟朝廷派来的人说,都有证据——海兵,你这次立大功了,比你上次练拳脚差点摔跟头强多了。”
孙海兵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又指了指地上的陶罐:“俺还在窖里找到这些罐子,里面装的是阴灵石!俺数了数,一共十五块,都用黑布包着,俺偷偷拿了一块试了试,摸上去冰冰凉凉的,还带着点邪气,跟张大哥之前拿的那块一样!”
他刚说完,就见张新泉从月亮门里走进来,身上还是那件青布长衫,只是袖口沾了点黑气,脸色比平时稍显苍白,但眼神依旧清亮。他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黑色令牌,正是昨天从黑衣人身上搜出来的,上面那个扭曲的“幽”字,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暗光。
“你拿的阴灵石呢?”张新泉走到陶罐边,弯腰拿起一个,打开盖子,里面的阴灵石立刻散发出一股阴冷的气息,让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分,“这阴灵石的纯度比我之前吸收的高,里面的阴邪之力更浓郁——系统提示,这种阴灵石是幽影教用来滋养残魂的关键,每一块都能加速残魂苏醒,要是被冯保运到古墓,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