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李世民,一生都在与天斗,与人斗,自以为是命运的主宰者。
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才是那个,亲手为自己的江山,套上了一道血腥枷锁的,罪魁祸首。
他以为,自己贏得了天下。
原来,他只是,开启了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哈哈……哈哈哈哈……”
李世民又神经质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自嘲。
他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靠著一根巨大的殿柱,眼神涣散。
他想起了建成,想起了元吉。
想起了玄武门那天的血,想起了他们临死前,那充满怨毒和不甘的眼神。
报应。
这一切,都是报应。
那个逆子,不过是继承了他的狠辣,他的无情,然后,用一种更加彻底,更加不讲道理的方式,还给了他而已。
“陛下……”
长孙皇后端著一碗刚刚熬好的药,走了进来。
看到丈夫这副模样,她的心,又一次,被狠狠地揪紧了。
“您……您去哪儿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世民缓缓地抬起头,看著自己的妻子,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竟然流出了两行清泪。
“观音婢,”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说……朕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这个问题,他之前也问过。
但那一次,是充满了不甘与愤怒的质问。
而这一次,却是发自內心的,最纯粹的,自我怀疑。
长孙皇后闻言,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她走上前,蹲下身,將丈夫,紧紧地抱在怀里。
“陛下……不怪您……不怪您……”
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重复著这句话。
就在这时,殿外,一个苍老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是房玄龄。
他看著相拥而泣的帝后,那张一向精明强干的脸上,也写满了悲戚与无奈。
“陛下,娘娘。”
他躬身行礼。
“无忌你怎么进来的”
长孙皇后惊讶地问道。
新皇有令,任何人不得探视太上皇。
“是陛下……是开元陛下,让老臣来的。”
房玄龄苦涩地说道。
李世民的身体,猛地一僵。
那个逆子
他让房玄龄来做什么
来看自己的笑话吗
“他……他让你来做什么”
李世民推开长孙皇后,冷冷地看著自己的大舅子,也是自己最重要的谋臣。
房玄龄嘆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了一份奏摺,双手呈上。
“陛下说,太上皇在武德殿中,或许会感到无聊。特意让臣,將今日朝堂上的一些趣事,拿来给太上皇,解解闷。”
李世民的眼中,闪过一丝屈辱的怒火。
解闷
这是何等的羞辱!
他一把夺过那份奏摺,想要將它撕个粉碎。
可当他看到奏摺上那熟悉的,魏徵的笔跡时,他的手,却停住了。
他颤抖著,打开了奏摺。
那上面,写的,是关於“开元商行”和“龙种计划”的详细章程。
盐铁官营,將天下財富,尽归於国。
筛选幼童,以举国之力,培养修士大军。
每一个字,每一条政策,都充满了李承乾那独有的,不容置疑的霸道与疯狂。
但,又偏偏,精准地,打在了大唐帝国最核心的命脉之上。
李世民越看,心越凉。
他那颗曾经装著整个天下的帝王之心,在这一刻,被这份奏摺,彻底击碎了。
他终於承认。
就算没有那所谓的“救世大劫”,就算不比拼那神仙般的武力。
单论治国之术,单论帝王心性,单论对这个国家未来的规划。
他,李世民,也已经,被他的那个儿子,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他引以为傲的“贞观盛世”,在这份宏伟的蓝图面前,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幼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