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泗领命退下,很快便消失在夜色里。
尹决明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天边那轮残月,月光清冷,洒在他紧握着窗棂的双手上,映出几分冷凝的狠戾。
刑部大牢毕竟是宋平的地盘,那里的守卫层层叠叠,眼线遍布,稍有不慎便会打草惊蛇。
夜束是玄武营位列前茅的暗卫,他的身手仅次于夜铭,且最擅长隐匿和追踪。
派他去刑部大牢他也能放心些。
更何况宋平此人最是会揣摩圣心,皇帝既然有意让杜鑫“认罪”,他定会抓住一切机会让杜鑫承认罪行签字画押。
上次他去刑部大牢见杜鑫还是他被关进去的第一天,那时他便已经受了一轮刑,他本是想去问杜鑫一些事,但那时他已经昏迷过去。
刑部大牢守卫森严,他进去一趟不容易,更怕让人瞧见暴露,因此只来得及给杜鑫喂下一颗保命的药丸便匆匆离去。
如今这么多天过去,只怕他身上的伤会更重。
落在夜色中的双眸染上担忧,尹决明微不可及地轻叹一声,“杜三斤,你可得挺住啊!”
天边残月西移半寸,逐渐被乌云遮挡,月辉暗了下去,地面陷入更深的黑暗。
尹决明目光直直地盯着远处阁楼下随风晃动的灯笼,脑中在重新整理最近几日收到的关于城西房屋坍塌的信息。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叩门声,声音节奏有长有短有轻有重,是尹家军特有的联络暗号。
尹决明收神,视线并未从远处收回,只扬声应道,“进。”
门被推开,一名身着黑色束袖短打的男人带着浑身寒气走了进来,那人脸上蒙着一张黑色面巾,只露出一双漆黑锐利的眸子,此人正是尹决明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另一个玄武卫,夜阑。
“公子,”夜阑进屋,朝着窗边人影抱拳,声音压得极低,“今日午时,宋平在凤尾巷秘密见了一个蒙面人,两人在巷子里待了足足半个时辰,之后宋平便回了府。”
“属下一路跟过去,得知那人给了他一瓶‘牵机引’。”
“牵机引……”尹决明心头一凛,这东西他曾听闻过,乃是一种无色无味的剧毒,人若服下后不会立刻毙命,而是会让他脏腑慢慢腐烂,表面却看不出任何痕迹,但人却会慢慢在痛苦中死去,就连仵作验尸也验不出原因,最后都会被定为“急病暴毙”。
看来即便没有今夜宋御史和严大人进宫之事,宋平也打算让杜鑫在近日“意外”死亡。
“他倒是条忠心耿耿的好狗。”尹决明冷哼一声。
“夜束那边可到了刑部大牢?”尹决明追问,声音里已带了几分寒意。
夜阑回道,“方才收到夜束传回来的消息,他已潜入刑部大牢外围,正设法摸清狱卒换班的规律,只是宋平似乎加派了人手,今夜刑部大牢的看守比往日严密了数倍,他暂时还无法靠近杜大人的牢房。”
尹决明沉默片刻,眼中寒光一闪,“宋平既然加强了刑部大牢人手,想来是想到或许有人会劫狱,只怕暗处也安排了人手,若进不去,让夜束不必硬闯,只需在外围盯紧,一旦发现宋平进了刑部大牢便立刻用‘惊羽箭’示警。”
“另外,你再带几个人从刑部后院的密道潜入。”尹决明的指尖在窗棂上有节奏地敲击着,“那密道是三十年前修缮大牢时前任刑部尚书留下的,除了他,少有人知,宋平刚愎自用,未必会留意到这条暗道。
你们进去后,也不用做什么,只需在暗处蛰伏,若夜束发出信号,便立刻将杜鑫从密道带出来,记住,动作要快,动静要小,莫要惊动太多人。”
“属下明白。”夜阑领命,抬头看向他,又道,“还有一事,属下收到消息,工部侍郎安永泰虽仍在昏迷,但他的家人昨日收到了一封匿名信笺,信中说安永泰是被杜鑫所害,若想为他报仇,需在三日内让他们把“那个东西”交出来,他们便帮安府让杜鑫永无翻身之日。”
“那个东西?”尹决明挑眉,却很快冷嗤一声,说道,“不管是什么,把那东西给我抢过来!”
“我早便怀疑杜鑫此次遇难是遭人陷害,没想到这背后还真是不简单。”
“背后之人想煽动安永泰的家人闹事,这是真的没给咱们小杜大人留活路。”
“可杜鑫不过一个户部侍郎,就算他因为那不讨喜的性格与谁结了梁子,却也不至于让人这般大费周章地弄死他,除非……”
杜鑫无意间知道了一些不能让旁人知晓的秘密,这才导致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