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工厂里挡在她身前的无比坚实的背影,在她的意识之海中缓缓浮现,散发著微弱但却坚定的光芒,为她在这无边的黑暗中,点亮了一座小小的灯塔。
隨著“自我”的稳固,她开始尝试著去感知这个世界。
她將自己的“深寒”之力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小心翼翼地向著四周的黑暗中探出。
瞬间,无数纷乱、破碎、充满了痛苦的情绪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向她涌来!
“……我的腿……好疼啊……谁来帮帮我……”
“……別过来!你不是我妈妈!你这个怪物!”
“……今天是几號我吃过药了吗我是谁”
成千上万个绝望的、疯狂的、悲伤的、迷茫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同时炸响,几乎要將她的理智彻底撕成碎片。
这就是兰策所说的“信息汤”!一个由上百个病人破碎的记忆和执念所构成的混沌海洋!
陆月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就像一叶隨时可能被这片狂涛所倾覆的孤舟。
不行……不能这样漫无目的地感知!
她立刻收回了大部分的精神力,只留下一丝最纤细的触角,像一根探路的盲杖,在这片混沌的海洋中,寻找著那股与眾不同的气息。
她不知道白语在哪里,但她知道白语的精神力將会是最坚韧的,並且带著一丝如同万年寒铁般的破碎感。那绝不是这片狂乱的“信息汤”能够模仿的。
她的精神触角在这片混沌中艰难地穿行,感受著一个个破碎的灵魂。她感受到了一个老人对孙子那深入骨髓的思念,感受到了一个男人对自己被夺走容貌的恐惧,感受到了一个孩子对穿白大褂的医生的憎恨……
就在她即將因为精神力消耗过度而以为自己要失败的时候。
她的触角终於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却无比熟悉的波动。
那是一股同样冰冷的力量,但它不像周围那些绝望的残片那样混乱无序。它带著一种极致的“寧静”与“悲伤”,像是在这片狂暴的海洋深处一片从未融化的万年冰川。
是“深寒”的力量!
是自己留在玩具工厂那个恶魘核心里的力量!
白语……白语他当时接触后也在不经意间吸收了一部分!
陆月琦的心中涌起一阵狂喜。她找到了!找到了追踪白语的“信標”!
她毫不犹豫地將自己全部的意识,都朝著那个波动的来源匯聚而去。
周围的黑暗开始飞速地褪去,一些模糊的轮廓和色彩开始在她的视野中浮现。
“哗啦——”
仿佛衝破了一层水面,她的意识终於挣脱了那片混沌的海洋,重新获得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她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呼吸著,仿佛一个溺水者终於回到了岸上。
她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狭小而又昏暗的房间里。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浓重的灰尘和旧物腐朽的气味。房间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生锈的铁架床、破了洞的床垫、缺了腿的椅子,以及……一箱又一箱属於病人的遗物。
那些遗物上都贴著泛黄的標籤,上面写著一个个陌生的名字。
她成功地进入了这个世界。並且,因为她是以“寻找”和“共情”为目的,这个世界並没有將她判定为需要“修正”的病人,而是將她丟到了这个被遗忘的“垃圾场”。
她站起身警惕地打量著四周。房间里除了她没有別人。门被从外面锁住了。
她走到一箱遗物前,伸出手,轻轻地抚摸著上面的一件已经洗得发白的旧毛衣。
瞬间,一股浓浓的思念之情涌入了她的脑海。她“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坐在窗前,一边织著这件毛衣,一边思念著远方的丈夫。
陆月琦连忙收回手,心中一阵后怕。这个世界里,连死物都充满了危险。
她不敢再轻易触碰任何东西,开始在房间里寻找出口。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房间角落里一个被杂物堵住的通风口上。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那些沉重的杂物搬开。通风口的铁柵栏已经锈得不成样子,她用力一掰,便將其取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將身体蜷缩起来,艰难地从那个狭小的通风口里爬了出去。
外面是一条同样昏暗而又死寂的走廊。
与白语看到的那个“乾净”的世界不同,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