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日子的纨绔子弟也不少。至于士族之家,也并非人人皆博学通达。”
他顿了顿,详细解释道:“便以我渤海高氏为例,族中子弟确比寒门更容易接触学问。族学由家族中德高望重、学问精深的长者主持,一般子弟五岁便可入蒙学启蒙,诵读《千字文》、《孝经》之类。稍长,则开始学习经学(儒家经典)、史学、诗文,乃至算学、律法,此为‘治学’,旨在明理修身,培养治理之才。天资聪颖、刻苦向学者,自然能脱颖而出,家族也乐于投入资源重点培养,请名师,赠典籍,甚至为其游学、交结名士提供资助。但那些资质平庸、不思进取之辈,家族也不会无限度地浪费资源,往往任其庸碌,将来能打理些族产、做个富家翁便是到头。所以,外人看去,似乎名门望族尽出英才,实则不过是家族将有限的资源,集中投给了那些最有能力、最可能光耀门楣的子弟身上罢了。大部分士族子弟,终究也只是泯然众人。”
张定澄听得入神,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了解到所谓高门大族内部的真实情况,并非想象中那般人人如龙。他沉默片刻,低声道:“原来如此。那……高兄你必是族中极受看重的那类子弟了。”
高鉴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读书明理,是士族立身之本。但能否成器,终归要看个人。如今这世道,光会读书,恐怕也远远不够了。”他的目光投向帐外漆黑的夜空,仿佛看到了前方更加莫测的旅途。
长途行军的日子枯燥而艰苦,冷硬的干粮、刺骨的寒风、无尽的尘土考验着每个人的意志。但在这艰苦的旅途中,高鉴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实践的养分,张定澄则飞速地成长,那双曾经只充满仇恨的眼睛里,也开始闪烁起思考与求知的光芒。冰冷的北风裹挟着他们的低语,在这庞大军队的一角,悄然进行着一场特殊的“教学相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