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她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眼里满是委屈和期盼。
赵南看着她的样子,想起在青石镇时,铁蛋的娘也是这样,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凡间的女子,大多把“有个孩子”当成最大的心愿,不是为了传宗接代,而是为了家里能多些笑声,日子能过得更有奔头。
“王嫂子别着急,心诚则灵。”慧明递给她一炷香,“您对着送子观音好好说说,菩萨会保佑您的。”
王秀接过香,点上,双手捧着,跪在蒲团上,眼泪就掉了下来:“送子观音娘娘,求您可怜可怜我,赐我一个孩子吧。我一定好好待他,给他做新衣裳,给他煮好吃的……”李柱站在她身后,轻轻拍着她的背,眼眶也有些红。
随着日头升高,来的信众越来越多。院子里的蒲团很快就坐满了人,后来的人就站在廊下,或是挤在山门处,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香,香烟袅袅,飘在院子上空,混着菩提树叶的清香,竟有种说不出的安宁。
赵南站在殿门口的角落里,看着眼前的众生相——
有个货郎,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肩上扛着个破旧的货郎担,担子上挂着些针头线脑、胭脂水粉,还有几个木头做的小玩意儿。他叫刘二,是山下镇上的货郎,平日里走街串巷卖货,最近却总愁眉苦脸。他点燃香,对着佛像拜了拜,嘴里念叨着:“菩萨保佑,让我的货能多卖点吧。前几日去东边的村子,走了一天,就卖出去两盒胭脂,家里还有两个孩子等着吃饭,再卖不出去,就要饿肚子了。我不求赚多少钱,只求能让孩子们顿顿有饭吃,能穿上暖和的衣裳。”说着,他从货郎担里拿出一个木头小鸟,放在香案上,“这是我自己做的,送给菩萨,求菩萨可怜可怜我们。”
还有个书生,穿着件半旧的长衫,长衫的袖口都磨破了,却洗得干干净净,手里拿着一卷旧书,书页都卷了边。他叫周文,是附近村子里的秀才,考了三次乡试都落榜了,这次来,是求功名的。他跪在蒲团上,身姿笔直,手里的香举得高高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甘:“菩萨在上,学生周文,十年寒窗,只为求得一官半职,能让老母亲过上好日子。前三次落榜,学生不怨天不怨地,只怪自己学识不够。这次求菩萨保佑,让学生能考中乡试,哪怕只是个举人,学生也会尽心尽力为百姓做事,不辜负十年苦读。”他拜完,从怀里掏出一方砚台,放在香案上,砚台是普通的石头做的,却磨得光滑,显然是用了很多年的。
赵南看着这些人,心里五味杂陈。他们所求的,不过是些最平凡的事:老人求孙儿安康,夫妇求能有个孩子,货郎求生意好能养家,书生求功名能尽孝。没有修仙界的争强好胜,没有对长生不老的执念,只有对生活最朴素的期盼,对身边人的牵挂。
“赵施主,看这些信众,是不是觉得他们求的都很简单?”慧明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手里拿着一壶茶水,递给赵南一杯。
赵南接过茶杯,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去,暖了心口。他点点头:“是啊,都是些很简单的心愿,却也是最实在的。”
“他们求的不是神佛,是心里的盼头。”慧明看着那些跪拜的信众,眼神温和,“就像张婆婆,她知道磕几个头不一定能让孙子好起来,可她还是要磕,因为这是她唯一的盼头;李大哥和王嫂子,也知道求菩萨不一定能有孩子,可他们还是要来,因为这是他们心里的念想。凡间的日子苦,要是连个盼头都没有,日子就更难挨了。”
赵南忽然想起在雁门关时,王虎说“守住这关,后面的婆娘娃娃能睡个安稳觉”,那时的王虎,盼的是家国安宁;在柳林镇时,林素问说“药不能停,大家还在等”,那时的林素问,盼的是疫病能消;在青石镇时,周先生说“读书能让孩子们活得明白些”,那时的周先生,盼的是孩子们能有个好将来。原来这凡间的人,不管是士兵、医者、先生,还是普通百姓,心里都揣着一个“盼头”,这个盼头,就是他们活下去、活得好的动力。
“慧明师傅,您说,佛真的能听到他们的心愿吗?”赵南忍不住问。
慧明笑了笑:“佛能不能听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自己信,信了,心里就有了劲,就有了面对苦日子的勇气。就像山下的百姓,哪怕法会之后还是不下雨,他们也会继续想办法,要么去河里挑水浇地,要么补种耐旱的庄稼,不会因为求了佛没下雨就放弃。因为他们知道,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不是求来的。”
正说着,大殿里传来了钟声——“咚——咚——咚——”,一共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