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在空旷的废墟间回荡,带着哭腔。终于,在弥漫的烟尘和扭曲的钢筋骨架之间,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郑凯因蜷缩在一堵半塌的断墙下,身体因剧痛而微微颤抖。他一手死死捂住腰腹间那道狰狞的伤口——粘稠血液正从指缝间不断渗出,染红了破碎的衣服和身下的尘土。烦的是那麻痹毒素,每一次试图移动,都换来一阵剧烈的抽搐和窒息般的麻痹感,甚至连脑机的控制都略有停缓,让他连支撑自己站起都成了奢望。他尝试着向前挪动,却只是徒劳地摔倒在冰冷的碎石上,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指挥官!”新泽西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几乎是扑跪到他身边,声音因恐惧而变调。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从冰冷的地面上抱起。入手的分量让她心惊,那不仅是身体的重量,更是一种生命正在急速流逝的沉重感。他身体的温度高得吓人,汗浸透了衣衫,与血污混合在一起。
“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医院!”新泽西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她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不远处一辆引擎盖尚温的军用吉普车上。她抱着郑凯因,踉跄着冲过去,粗暴地拉开驾驶座车门,将里面一个惊魂未定的年轻士兵拽了出来。
“滚开!车征用了!”她厉声喝道,眼神凌厉如刀,同时将自己的海军军官证狠狠拍在对方胸口,根本不容对方反应。士兵被她身上的煞气和军官证震慑,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新泽西小心翼翼地将郑凯因安置在后座,让他尽量平躺。她跳上驾驶座,猛踩油门,吉普车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布满障碍的街道上颠簸着冲了出去。她一边紧握方向盘,一边焦急地冲着车窗外喊:“最近的医院!快说!最近的医院在哪?!”
被甩在车后的士兵下意识地指向一个方向,声音带着绝望:“市…内的医院!但…但是长官!那里…那里是第一批接收感染者的地方,早就…早就瘫痪了!医生护士都…都……”后面的话被引擎的咆哮淹没。
新泽西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坠入冰窟。瘫痪了?所有医院都瘫痪了?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但下一秒,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海军司令部!司令岛上的海军医疗中心! 那里有专门为舰娘设立的医疗设施,独立性强,防护等级高,或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司令岛在海上!她现在没有舰装,无法踏海而行!怎么办?!
“通讯器!该死的通讯器!”她猛地拍打方向盘,目光扫过仪表盘。没有!这辆破车没有车载通讯!她焦急地摸索着自己的口袋,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的金属方块——她的个人战术通讯器!
她一手稳住方向盘,一手颤抖着掏出通讯器,几乎是用吼的接通了紧急联络频道:“萨拉托加!萨拉托加前辈!听到请回答!这里是新泽西!指挥官重伤!需要紧急医疗!我们在纽约市区,正赶往港口!我需要接应!立刻派一个能带人高速航行的舰娘到港口接我们!重复!指挥官重伤!急需医疗!坐标……坐标我共享给你!快!!!”
通讯器那头传来萨拉托加震惊的回应,新泽西根本没心思听,直接挂断,将实时坐标发送出去。她猛打方向盘,吉普车咆哮着冲向下一个路口,目标直指最近的港口。
后座上,郑凯因的意识在剧痛和麻痹的双重折磨下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剧烈的颠簸都让他伤口撕裂般疼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冰冷的针扎进肺里。视野模糊,耳边是引擎的轰鸣和自己粗重艰难的喘息。他感觉到车辆在飞驰,感觉到新泽西的焦急。
“咳……咳咳……”他咳出带着血沫的气息,努力想集中精神,透过布满裂痕的后视镜,他看到了驾驶座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新泽西紧咬着下唇,泪水混合着汗水在她布满烟尘的脸颊上冲出两道清晰的痕迹,那双总是闪烁着自信光芒的蓝眸此刻盛满了恐惧和无助,死死盯着前方的道路,仿佛要将它看穿。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他艰难地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搭在前座的椅背上,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新……泽西……”他的声音嘶哑微弱,几乎被引擎声盖过,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别……急……我……挺得住……”
新泽西从后视镜里看到他苍白如纸的脸和那双依旧沉静的冰蓝色眼眸,泪水更是汹涌而出。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我知道!我知道你挺得住!但你不准睡!听到没有!跟我说话!随便说什么都行!看着我!不准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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