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话的政治反响(1 / 1)

“同胞们,”蕾拉停顿一下,环视着无形的观众,“今天,当你们拿到物资时,或许会感谢EU。但作为议长,我首先想说的是—对不起。”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耶日抱着纸箱,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我们辜负了民主的理想。”蕾拉继续说手指在讲台下颤抖,“当约尔这样的叛徒,宁愿与帝国鼓吹‘同文同种’的幻梦,也不愿接受多元共存的EU时,我们只看到了外部的威胁。但真正的腐蚀来自内部——来自我们内部自己的伪善。”

安娜在监控室里屏住呼吸。编导透过耳机小声询问是否要切断信号,她摇了摇头。

“北非。”蕾拉说出这个词时,屏幕前的许多官员僵住了,“我们一边在欧洲宣扬民主自由,一边在殖民地延续压迫制度。这就是约尔之流能够蛊惑人心的土壤——因为我们的实践背叛了理想。”

听到这里耶日身边的老妇人划了个十字。耶日自己则想起在殖民地服役的父亲——那年春天再也回来。

的确欧洲是全世界最民主的,但总有些人更加民主,比如北非殖民地却要承担各种赋税徭役,议会也总是以各种理由不让北非独立,造成了一批又一批的难民,这次战乱从根源来说就是北非崩溃导致的。

至少在蕾拉看来,不解决这个问题,欧洲的民主还会被颠覆。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您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采访一结束,安娜就冲进房间,“北非问题是我们解放巴黎capaig中绝对不能碰的禁忌!”

蕾拉慢慢卸下麦克风,动作异常平静。

“解放?”她轻声反问,“从什么中解放?从帝国手中,还是从我们自己的谎言中?”

安娜一时语塞。蕾拉转身看向老战友,目光疲惫而坚定。

“三年前,我站在这里呼吁大家为EU而战。那时我相信我们代表光明。”她走向窗边,指着远处的物资发放点,“但现在我明白了——如果不敢承认自己的阴影,这光明就是虚假的。”

“可是现实政治…”

“就是永远选择‘更不坏’而不是‘更好’?”蕾拉打断她,“看看我们变成了什么,安娜。为了对抗帝国的‘种族纯净’论,我们强调多元共存;但为了保住北非的资源,我们又对殖民地的不公视而不见。”

她调出一段数据,屏幕上浮现北非殖民地的经济指标。

“约尔背叛的核心理由是什么?不是他热爱帝国,而是他看穿了我们的矛盾。当EU的民族团结政策与殖民现实形成鲜明对比时,他这样的人自然会把帝国视为更诚实的选择。”

这句话,安娜沉默了片刻,“但巴黎的舆论…”

“会受到影响?当然。”蕾拉关闭屏幕,“但真正的解放不能建立在谎言上。如果我们不敢承认北非问题的存在,又凭什么指责帝国的宣传是欺骗?”

傍晚,耶日回到公寓,将糖果分给邻居的孩子们。他打开电视,各个频道都在激烈讨论蕾拉的讲话。

“她说了真话,”老邻居瓦迪斯瓦夫抿着配给咖啡说道,“虽然这真话让人不舒服。”

在巴黎的地下广播站里,抵抗组织成员也在收听重播。

“她提到了北非。”年轻的操作员难以置信地说。

年长的负责人若有所思:“也许这才是我们真正应该追求的EU。”

夜深时,蕾拉独自留在办公室。桌上放着前线的最新报告——帝国媒体已经开始嘲讽她的忏悔演说,而欧洲议会内部也有批评声音。安娜轻轻推门进来,放下一杯热茶。

“巴黎方面传来消息,”她说,“虽然官方反应谨慎,但地下讨论很活跃。很多人说…这是他们第一次相信EU的诚意。”

蕾拉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真话就像药物,安娜。初尝苦涩,但能治愈。”

她望向窗外,华沙的灯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远处,物资发放点的帐篷依然亮着,像黑暗中的星辰。

这座城市虽然饱经创伤,但依然站立。正如理想可能蒙尘,却不会熄灭。真正的解放,或许正是从承认自身的不完美开始——而这漫长战争中的夜晚,蕾拉第一次感到,他们或许正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尽管前路依然漫长而艰难。